我和爸爸都十分重视午睡,因为这关系到我下午上课是否精力充沛。
一个温暖的中午,我正在散满阳光的床上午睡,父亲在一旁的凳子上看书。阳光倾泻,微风无云,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
一束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将我从熟睡中唤醒,我睡眼朦胧地睁开了一只眼,尽情享受暖阳的爱抚。突然,父亲小声咳嗽了一声,随即赶紧将书放下,用手捂住嘴巴,一系列动作安然无声,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我这时才猛然想起:每年寒冬来临之际,寒风便会袭击父亲的气管,使他不住地咳嗽,这时我看见父亲依然用手捂着嘴巴,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把嘴巴埋在身子里。我隐约看见,父亲的脸涨得通红,腮帮子越鼓越大,还不时咽着口水,又不时干咽着,另一只手抓住脖子,抓得很用力,似乎要把脖子弄断才罢休。过了一会儿,抓着脖子的那只手松开了,即而用指甲掐着另一只手的肉,我看见,那皮肤松弛的脖子上,有几道红红的痕迹。我心里一阵哆嗦,觉得脸在发胀,头皮都麻了。我突然想起爸爸曾对我说过:疼痛可以使人冷静,保持不动状态,当然,也可以暂时止住咳嗽。
我的心开始隐隐地抽动:以前,我午睡时会因父亲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导致鞋与地摩擦发出声音而与他大动干戈;会因我做错了事,他指出我的错误而生气,事后又以青春期暴躁为借口反咬他一口。现在想想,当时真是聪明极了。
这时,一片云朵遮住了太阳,天顿时暗了许多。终于,父亲忍不住了,连咳了几声,咳嗽时还将头埋进手臂里。父亲的肩膀不住地抖动,我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那咳嗽声如从心底发出的,有一种嘶哑、喘息的感觉,这声音又使我心一震,再也不能安然入睡了。父亲忙小心翼翼地回头查看我有没有被惊醒,我赶紧闭了眼,待我再睁开眼时,父亲又像一座雕像般立在那儿了,没再看书了,因为害怕拿书发出的声音再次惊醒我。他那挺起的脊梁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我顿时舒服了许多。
一句话慢慢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