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在我的记忆中是美好的。
三年之前,我第一次参加军训。烈日下,凶巴巴的教官不断地喊着口令。同学们已经快不行了。可教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对做不好的同学,就用脚踢。大家都恨死那个教官了。
最后,按照惯例,整个年级要会操。我们的教官让我们把对他的仇恨化作动力爆发出来。轮到我们班时,步伐出奇地整齐有力,“一,二,三,四”更是气势冲天,把别的班的师生惊呆了。以前年级里最乱糟糟的一个班,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那一次,我们班一举拿下第一名。顿时,我们对教官的痛恨烟消云散,转而喜欢上了教官。送别教官时,许多同学甚至哭了出来……
这次的教官,军校毕业,年轻帅气,戴着一副眼镜。他很面善,“杀气”全无。大概是觉得他比较好蒙蔽吧,几天军训过去了,我们班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都很不整齐。排面“斗折蛇行”,“犬牙差互”。终于,他发火了。倒数第二天,他不断地让我们训练,连休息哨都当没听见,继续训练。我们那是时才领教了他的厉害。隐隐地,有同学暗暗地说教官坏话。可是我知道,他比我们更辛苦!他这样训练我们,他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渐渐地,他的声音开始沙哑。可是他下的每句口令都还是那么坚定,显得没有任何商榷余地。同学们也渐渐端正了态度,排面渐渐地接近于直线,没有人喊累,没有人抱怨。就这样,最魔鬼的一天过去了,操场上又恢复了平静。留下的,只有大家的汗水。
军训的最后一天到来了。我们随教官来到了衢州机场。门口的哨兵像雕塑一样里在那里,引得同学们惊叹一片。接着,我们去了警卫连的宿舍。一个个房间干净明亮,被子都叠得有棱有角。拿我们的寝室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然后,我们去报告厅听一个少校副主任的报告。该报告指出了中国的国防态势,还讲到了国家之间的纠葛,有许多许多都是我不知道的。与印度和俄罗斯等国的领土纠纷,文莱等国盗用我国资源,等等,我都没有听说过。我之前以为世界上总体还算平静,没想到国际关系如此剑拔弩张。虽然有部分同学没有专心听,但是我听得很认真。和平时期,不意味着军人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业。相反,正是有军人,才有了中国的和平安定。军人的形象,在我心目中高大了起来。
下午,会操开始。我们三班很快就上了。教官带头,用他那沙哑的嗓子努力地喊着口令。我们也很认真,喊“一,二,三,四”非常响亮。立正稍息,转向,进行得很顺利。齐步走,跑步走,也较平时有极大的进步。退场时,我们还不忘用响亮的“一,二,三,四”,宣告所有人:我们是三班的!
我们回到了学校,先在平台上和了影,然后回班。教官只简单地说了两句,便走了。从窗子探出头,只能看见他那远去的背影,仅仅几秒钟便消失不见。我以为他就以这种方式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坐在餐厅里,满脑子都是教官那帅气的面庞,和那沙哑却又不失坚定的声音。
突然,我听见了整齐的脚步声,响亮短促的“一,二,三,四”。我立马站了起来,看见教官们进了餐厅。我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毕竟还有机会再和教官相见了。
晚上,我们准备好了黑板画迎接教官进教室。等了很久,他终于来了。教官明显喝了很多酒,全身都红得发黑。他一进门,掌声就像潮水般涌起。他一个立正,向我们敬了军礼。班主任说,留给这次告别的时间很短。我的心顿时一震。教官到讲台上简单地讲了几句,便说完了。一位同学代表全班送给他一件礼物,他双手接过,然后敬礼致谢。最后,他一个一个地拥抱同学。轮到我时,他抱住我,轻语:“好好做人!”,就放开了我,走向下一位同学。我感觉的眼角流着一种咸咸的液体,划过脸庞。我开始使劲地鼓掌,比其他同学鼓得都响亮。
所有同学都拥抱完毕,到了离别的时候了。班主任说,可以送他到楼梯口。我们毫不犹豫地拥出班门,追到楼梯口。在那里,我们一起唱了一首《离歌》。一些同学不熟悉歌词,一些同学激动得忘了歌词,歌声时响时弱,不太整齐。唱毕,他又敬了一个标准军礼,便要离去。
班主任明显心软了。他说,送教官到楼下吧。于是,我们一班人又下了楼,在平台上列了队。教官很激动,说要最后唱一首歌。我们掌声鼓励。他唱了起来,声音很哑,尽管很努力,中间有数次不得不停下。我又忍不住心一颤:若不是为了我们班,他是不会把嗓子弄哑的!
我们也最后唱了一首歌:《打靶归来》。这是唯一的完全由教官教会的歌。我唱得很卖力,同学们也饱含深情。很快,这首歌唱完了,接教官回基地的巴士也来了。教官最后敬了一个标准军礼,让我们回去。此时,另一个班也以同样的方式,告别他们的教官,他们同样对教官很有感情。楼梯口被堵住了,我们便绕道离开。我最后看了教官一眼,仅仅几秒钟,他就消失在雨里。
回班路上,我们陆续的遇到了正在离开别的班的教官,同样向他们问好。一路上,别的班的黑板,都画了不同的画,所有人都情绪高涨。我们的教官,别的教官,都有一个共同的荣誉称号——军人!
仅仅八天,我们与教官之间便建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这种难忘的经历,在人的一生中,又有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