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很好笑,给人家垫了一块钱又享受了廉价劳动力还白吃了一块雪糕,却不知道离我只有几尺远的男生的名字,而他也是在经历种种奇遇后此时才正式询问我的名字。或许,矜持不是女生的专署,而是在那个纯真年代怀揣浪漫情怀的人儿的共性。我很想认认真真写下我的名字,并给他一次欣赏我娟秀字体的机会,可顽皮地本性总是打败斯文的假象,象口袋里的钉子横着放竖着放都不能阻挡它的锋芒,不由自主地控制着我的脑袋。虽然此时写了这么多文字,但在当时我这些念头在几秒种内就结束了。做微积分时我脑子的转速象水车,但想鬼主意时脑子如同奔腾处理器,再刁钻复杂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辅导员曾拿着我的高考数学成绩苦笑不得,她想不出一个数学成绩只有语文成绩一半的丫头是怎么考进来的。但当她意识到我超好的记忆力与小聪明时,就明白我的语文、英语与政治是怎样成为“三驾马车”的。
有点跑题儿。我从他的笔记本上撕下了一页纸,藏藏掖掖地捣鼓了十多分钟,然后把这张纸推给他。他扑哧笑了,尽管声音不大但在图书馆这样安静的地方还是很明显。他一边看那张纸一边抬头看我,好似比照一番。也不能怪他打量的眼神,因为我在那张纸上画了下面的景象:一方当韶龄女子,长发披肩,头发上束了条金带,身段窈窕,全身白衣,面含羞涩,微启朱唇似在说话,然后一个箭头符号从她嘴旁引申到画面上方,一行小字——“My name is xiaozhao。 what's your name?”。虽然我也窃喜但还是面不露色,见他又开始了藏藏掖掖。我假装看小说,却总在翻眼皮想偷看他到底在弄什么。没一会儿,纸又推到我这边来了。我咯咯笑起来,引起旁人的侧目又赶紧捂住嘴笑了半天。只见小昭对面画了一个男子:身着绸缎,面目清秀,手拿摇扇,玉树临风的形象呼之欲出。也是在嘴角画出去一个箭头符号,不再是英文,两行蝇头小楷——“在下张无忌。敢问小昭小姐电话多少?”
在我印象中,金融院的学生极聪明但很古板,而且还带着几分傲气,一副不可小觑的样子。也难怪,金融专业很吃香。但坐在对面的这个男孩子,纯净、内敛、幽默,颇得我好感。我放肆地抓过他的右手,用圆珠笔在他的掌心写下“3171117”这几个数字,好似不过瘾又放肆地抓起他的左手,写道:“忘记者,斩!”他故作恐惧状做了个鬼脸,蜷起右手食指做“勾引”状示意我离他近些有悄悄话要说,我很乖地把头伸过去耳朵靠近他,他压低声音说:“算命佬说我长生不老。”这次我没有笑,咬了咬嘴唇缩回脖子把头埋进小说,象只羞涩的鸵鸟。因为我读懂了他那句话,他在告诉我他今生不会忘记这个电话号码。
当晚我们谁都没再说话,个人沉浸在个人的世界里。我想这两个小世界定有交集部分。
打这儿以后,我们白天各自上课,晚饭后都不约而同地来到图书馆相同的位置。我有时候抱着功课来,但大多数情况下是抱着武侠小说。他因为有考研压力不是学英语就是学专业课,比我痛苦许多。曾有一段时间他建议我也考研,一是可以相互鼓励二是他觉得我还有那么点小聪明。我一口否决,就因为让我终生痛恨的数学,除非研究生入学考试不考它。我很了解自己,如果困难象一座山,有的人不吃饭不睡觉也要翻过它;有的人照样吃饭照样睡觉只不过不走山路改了水道,我就属于典型的后者。干吗把自己搞这么累呢?我本来就挺懒散,加上就业压力小,考研从来没列到计划表中。与那些跃跃欲试、不自量力、半途而废的人相比,我聪明了许多,起码我节省了那些书本钱和华而不实昂贵的辅导班学费。看他刻苦的样子,我就问他又不是就业难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他说只为了一段无法挽回的历史。我诧异,觉得里面很有故事似的,非要他讲给我听。他说:“咱们去篮球场说吧,别在这里窃窃私语影响别人。”我点点头,跟着他去了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