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半学期过去了,学校照例组织期中考试。
监场安排表一发下来,我迅速找到自己的名字。监场教师名单中向来是少不了我的。我迅速一瞧,40多人中按年龄大小我排第四。一种神圣感油然而生,这是对老教师的重用和肯定。顿感身价倍增。又瞥了一眼考场,第10试场,考生人数,14人。好监,窃喜!可定睛一看,不容乐观!这是尾场,全是初四的学生,肯定全是各班著名的“大将”,钢铁战士,刀枪不入。难缠!几分悲催顿生!
怀着忐忑,走进考场。果然不出所料。预备铃已响过,14人无一人坐着,有的站在窗前深情眺望远方,有的在教室中间的空地上练起了把式,还有的悠闲地踱来踱去。见我进来,仍无动于衷。待我说了一声“请大家坐好,考试马上开始”之后,“大将”们仍意犹未尽,趿拉着鞋,慢吞吞回到座位,有的竟然还悠然地打起了呵欠。真是大将风度,临危不惧!佩服!不愧是祖国的花朵!
花朵们坐好,开始考试。5分钟后,有人竟然趴在了桌上,有人两眼发直,呆呆地望着试卷,一动不动。有人开始掐手指甲,有人开始不安分地扭动屁股,屁股上好像长了弹簧。有人把头扭向窗外,贪婪地欣赏外面的世界。有人开始百无聊赖地摆弄钢笔,弄得满手满嘴都是墨水,还一个劲得乐此不疲。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东张西望,动手动脚,搜寻答案……
必须严肃考风考纪,我开始对症下药。首先旁敲侧击,提醒注意,然后针对顽固不化者逐个击破。好不容易,花朵们又重新坐正了,注意力又回到了答卷上。一个个绞尽脑汁,抓耳挠腮,眉头紧锁,可还是一无所获,什么也不会。好景不长,不一会儿,又开始出现骚动。没办法,我只得又一次软硬兼施,维持考场纪律。这次还算奏效,安静极了。大概花朵们开始绝望了吧,不再抱任何幻想。不一会儿,齐刷刷地趴在了桌子上。不久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我一看,教室没关门,这样可不行,冻坏了花朵们咋办?我蹑手蹑脚地关好门窗,可不能搅了花朵们的好梦。转念一想,不行,考试就是考试,怎能容许睡觉?赶紧柔声呼唤,慢慢推醒,可不能吓着娇嫩的花朵们。
醒了,麻烦又来了。无聊至极的花朵们开始耐不住寂寞了,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玩起了自己带来的微型双节棍,弄得泠泠作响。有的就地取材,扔起了粉笔头练射击,目标是女生。有的用草纸叠起了纸飞机练飞行。有的侧转了身子,靠在墙上,茫然地望着别的同学。有的沾花惹草,嬉戏打闹。靠窗的又把头扭向了窗外,津津有味地欣赏挖掘机拆房,机器轰鸣,比考试有趣多了。
真后悔把他们叫醒,醒了真不如睡着让人省心。实在看不下去,不觉一阵心烦。越是这样的学生越是让老师操心,老师的很大一部分精力就是白白地浪费在这些大将身上,许多老师一世英明,却往往葬送在这些可爱的美丽的花朵身上。可悲!一股怒火按耐不住,真想来个火山爆发!骂他个狗血喷头!扇他个大嘴巴子!
可我不能,某人“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的英明论断又回响在耳前,“发怒是无能的表现”的说教敲击着耳膜。小心你的正当批评换来冷眼和仇视,小心有人控告你把祖国的花朵摧残。强忍着,心平气和,和风细雨一般,温柔阳光一般,满脸微笑,洒向学生都是爱。考场内总算平静了下来。可我总觉得胸口发闷,像吃了死苍蝇一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总算考完了,我总算长舒一口气!哎,一个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