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柳娇花风雨侵,种种恼人天气。
疾行于青石黛瓦之间,无心再赏雨中朦胧之景。忽有铮铮琴音弥散,澄然如秋水荡漾。
循声而往,驻足于一老屋前。
轻推木门,只见一老者手挥七弦,一个个清灵的音符自指尖绽放,不禁醉然。
曲罢,老者见我,起身笑道:“姑娘进来吧,雨越发大了,怎么一个人啊?”我道:“那湖边花开正好,我正赏着,却下雨了。”老者笑着点头,收起古筝。
细细打量,老者也该六七十岁了吧,银鬓齐整,眼眸澈亮,嘴角微扬;穿着朴素,举止自然,无情的岁月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您的曲子弹得真好。”
“呵呵,那是我在实验我新制的古筝呢。”
我这才注意到,老屋里摆满了木头和各种工具,还有好几个精致的古筝。案上,一大盆君子兰悄然开放,花香清幽淡雅,颇有翩翩君子之风。
老者复又坐下,拿起一个半成的古筝与刻刀,细细雕琢起来。我凑过去细看,刻的是“嫦娥奔月”,琴首琴尾部的嫦娥手抱玉兔,眉目传情,楚楚动人,不禁赞道:“真美!”
“古筝是我的命,我这一生,以它为伴,也就足够了。人活着,就是为了开心嘛。”
我不禁慨然,一个对古筝怀着满腔热忱,对生活乐观看待的人,怎会敌不过岁月的蹉跎?老者的心,正如那默默开放的君子兰,不骄不躁,悠然淡雅,风度翩翩。
“您为什么不收个徒,好把这手艺传承下去啊。”
“现在的年轻人啊,眼里只有利益啊地位啊,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听听这古筝曲,更别提细雕古筝了。唉……”
是啊,现在的社会,人们执着于追求利益,审美观念也越来越偏离传统,谁还会流连于古筝曲的洒脱与恣情?人们追求更充裕的物质生活,却总不知满足,谁还会像老者那样轻拂吴丝,怡然自得呢?
扬州袅袅红楼会,玉笋银筝响风雨。君子兰般是老者,手挥七弦抛世俗;锦筝曲中诉热情,君子之风永不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