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界上最为惬意的事,大概便是阅读了吧。在一个不设闹钟的悠闲午后,身体从漫长的睡眠中苏醒,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午后的阳光正盛。拿上一本书,坐在木质的摇椅上,满足于阳台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阳光不遗余力地洒在我的身上,也洒在脚边卧着的小狗身上。手中的书被暖暖的阳光烘出一股淡淡的油墨的香味,那是书的味道,无法言表的味道。
这个被阳光涂成金色的午后,最适合读的便是各样的诗与散文了。心情与文字在阳光中调和,产生一种极为深切的、持续到夜里也许都还会让人失眠的美妙情感。“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就好像你已死去了一样”,这是聂鲁达复杂情绪的准确表达,乍看突兀,细细想来又极合理,洋溢着小国诗人独有的智慧。季羡林的散文在这时来读也再合适不过了,唯有在金色的午后拥有的那份情怀,才能明白世纪老人心尖的隐痛和对生活的热爱。诗与散文在午后的阳光中散发出淡淡的油墨香,还有浓浓的人情味。
如果午后没有阳光呢?那么,这样的午后,人,一定是理性的。还是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吧,翻开一本名著,此时的理性与耐心会帮助你深入地了解作者的创作过程及人物的形象。灰色的天幕下,伴随我阅读的还有回家途中艰难跋涉的英曼;当空气变得压抑,四周越来越暗时,我好像看见了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描绘的鱼儿在窗框内外游来游去的奇异幻景;当残存的微光被乌云完全吞噬,四周漆黑一片,大雨倾盆时,我仿佛听到了《呼啸山庄》中凯瑟琳的鬼魂在风雨交加中不停地叩着窗棂的的声音……在这阴郁的午后,书散发出来的不是潮湿的霉味,而是来自由现实世界折射而成的陌生世界的奇异味道。
有时,对于一本书的喜爱并不取决于它文学上的成就,而在于它承载着沉甸甸的亲情的味道。常常翻开那本儿时的小书——《小猫钓鱼》,那时,我仿佛又成了那个不识字的小人儿,安静的坐在外公的怀里,听外公将这故事一遍一遍地读给我听。而这样的情景再也回不去了,我长大了,外公在造化中也不知化成了什么。也许是感情至深的缘故,我一直觉得外公没有离开,忽然想起才女张爱玲写奶奶的一句话“她活在我的血液里了,只得到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然而事实是不可扭回的,但还好,我还有这样一本书,能在我怀念时悠悠散发出亲情的味道。
书有千万种美妙的味道,然而愿意去品味的人却越来越少了。飞机上、地铁里、站台边、咖啡馆中,往日大家埋头读书的场景已被专注于电子屏幕的场景取代了。坚硬冰冷的电子屏,永远也不会有翻动纸张的触感,也不会有每次卷曲一张纸时心头小小起伏的悸动。人们的心始终无法宁静,变得越来越浮躁,他们忘记了纸质书的油墨香,忘记了书的味道。
合上书,阳光依旧洒在木质的摇椅和早已熟睡的小狗身上,小狗自有它的酣梦,而我自有我的独有而隐秘的味道——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