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病魔“搏斗”了几年后,终于“败下阵来”,在那个严寒的冬天,从那条“小路”离去了,没再回来。从此后,母亲柔弱的双肩担负起了一家六口人的生活。
白天,妈妈带着刚满18岁的大哥到生产队里干活,挣点“工分”。这是一家人生活的“泉源”。晚上,妈妈就在油灯下纳鞋底,做布鞋。由于妈妈的手艺好,本村、邻村的乡亲都把材料拿过来让妈妈做,一双鞋子做好能换来一点猪油或一点玉米等,以贴补一家人的生活。妈妈年轻时手脚麻利,一般两个晚上,最多三个晚上能做好一双布鞋,常常是凌晨一点左右才睡觉,第二天六点钟(夏天更早)得起床,煮饭喂猪,然后下地干活。
那个时候,妈妈和哥哥下地前,总要给我们安排点活儿,我们有时也嘟嚷着,母亲总是说:“现在还不是你玩的时候,今后会有时间让你玩的。”我们每次也都带着这样的希望,把妈妈交给的活儿干完干好。我小时候(读小学、初中放假)的主要任务是打猪草、上山砍柴、到煤厂拣煤炭。一个暑假下来,砍回的柴和拣回的煤炭够家里下半年用。母亲给我们的奖励就是她熬夜为我们做的御寒的布鞋。
该上小学了,每学期要缴1·5元的书学费,母亲毫不犹豫,第一个把我送到学校。读书期间,母亲很少管我们,主要是没时间和精力,只是偶尔说一句:“好好读!”简单的几个字总让我感觉到其中的份量。每天放学后,先到田间地头打回满满一背兜猪草,然后才有做作业的时间。晚上妈妈煮饭时就坐在灶边借着灶膛里的火光读书。渐渐地,哥哥妹妹们都觉读书太难,小学毕业或初中毕业后都回家跟着妈妈一起种地了。我在小学毕业后,竟考上离家很远的区重点中学,一学期要缴纳10元的书学费,看着贫困的家,我已有放弃的念头。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妈妈,妈妈说:“别看人家怎么样,要做自己的事。现在苦点算什么,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只要你愿意读,我就是跪门槛(借钱)也让你读。”终于上了初中。
读初中那会儿,农村土地下放,那时没有好的种子和肥料,家里的粮食总是一年接不住一年,但母亲总让把我粮食带足,而我每次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倒一些米回缸里。好多时候,星期六总要饿一天饭,直到学校放学,步行四个小时回家才能吃上那天唯一的一顿饭。但只要家里有点空闲,妈妈就要给我送点粮食(还有咸菜)到学校来。初中毕业复习那会儿,我得了神经衰弱,母亲硬是借钱给我买了三瓶“浓维磷补汁”。好在初中毕业后,顺利考入了师范学校。三年后,成为了一名教师。母亲逢人便讲:“我家有了个公家人。”
刚参加工作三年,该死的“病魔”(双大腿肌肉萎缩)缠上了我,导致走路极其不便,这又成了母亲的“心病”。刚把读书的欠债还完,母亲又四处借钱让我去大医院检查(至今未查出病因)。母亲在这十几年间一方面到处打听民间单方,一方面又要求我去检查治疗,十多年的医治只是稳定了病情。以至于放暑假就难得回家看望她,每次拿起电话,她第一句就问:“身体怎么样?”我也只能回答一个字:“好!”以免她挂牵。
又到母亲节,除了电话上的问候,我也只能在这里道出我内心的感谢——感谢母亲,感谢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