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她对我的好及那一股子豪爽气。
她大高个儿,一双大脚,两只眼“却好似那官府门口石狮子”般亮堂,嗓门也是惊人,“如那村东头柳大爷唢呐花样”要发起狠来,能站在人家门口骂个三天三夜不带歇,你要细数,还没有一句重了样的,就是骂给人家亲自出门儿来赔礼道歉笑脸相迎,才肯罢休。据说我太奶奶的爸在世时,逢人就说:“这娃儿,总是阎王爷分来世时手滑了,才成了个女子,真是挨刀。”故此十里八方的乡亲们都叫他“一丈青大娘”,但也有不少不长眼的,背地里叫她“母大虫”。
她老人家到八十岁了仍身体硬朗,一人单挑二三个小伙子还不在话下,许多人来找他来求“长生秘法”,她总是说“哪有啥秘法呀,不就是年轻时候担粪挑水练的,也都是那口子不争气,啥活都我干,就长了这一身膘”。
我五岁的时候,一次不小心踩到村里“狗王”的尾巴,那狗“呼”一下就跳起来追我,也亏他长一身肉,不然我还真不能跟他跑半个村找太奶奶。后来听太奶奶说,她当时就听我喊:“窝窝沟,(太奶奶,狗)”伸出头来一看那条狗,马上抄起手边的竹竿子就冲出去。那条平时村里威风八面的狗竟吓得脚底一滑,滚下了山坡,摔断了一只脚。
现在想想才惊觉,记忆中那个总是对我笑着的太奶奶居然这么牛,真是“山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