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的夕阳下,倚着窗,我打开了泛黄的书页,轻轻吟诵:“塞下秋来风景异……塞外的秋天总是来得比他处早一些。
几片枯叶被秋风狠狠地卷起,又狠狠地抛下。抬头远望,朔风里,一丛丛枯草匍匐在沙地里,几只大雁扑腾着翅膀,叫着,排成一字形,向着南方飞去,毫无留恋之意。
“呜——”一声苍凉低沉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号角声混着飞扬的砂砾回荡在整个边境。一座又一座的,拔地而起的山峰重重叠叠,连绵起伏。在山峰中,一座孤城,显得格外醒目。孤城中,一缕缕长烟随着寒风飘着,飘着,最后在云层中,化为迷茫的云雾,不见了踪影。一缕专属于落日的夕光在云朵中倏地照下来,又被一两片厚云遮住。在夕阳的映照下,那孤城越发显得孤独。
朔风、落日、角声和孤城,这是塞外的秋天。
城中,一位老将军正倚在一把斜椅上,他面容清瘦,双眼微眯,右手捧一杯浊酒,酒中可依稀地看到些许杂质。将军轻摇酒杯,一滴浊泪滴入酒中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在朦胧的泪眼的幻境里,他仿佛回到了故乡。那里小桥流水,青砖黛瓦,吴侬软语,虽也是秋天,但江南的秋天必是不同的,在绵绵的秋风里,枫叶红艳,约上三五好友赏枫品茗自是一番雅趣……可是,这里是离他的家乡足有数千里之遥的边塞。这手中的一杯浊酒怎么能打消自己对故乡那深沉的思念?
思家却不能回家,这里所有戍边之人的无奈。战争未结束,战火未平息,功名还未建立,有“国”,才有“家”。
边塞的夜总是这么漫长。风似一把把刀一样,刮在人们身上,刮骨地疼。将军盖着一条破被,辗转难眠。他看向窗外,寒霜满地,月光下,寒霜似镜,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忽听一阵如诉如泣的羌笛悠悠地响起,今夜不知多少人未眠,含着热泪,在月下眺望家乡的方向。
将军披起衣,起身,忽见铜镜中自己已是双鬓斑白。
轻轻合上《宋词三百首》,才不觉发现——我,已沉醉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