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味追寻完美,反而会在追寻完美的过程中丢失些什么,不只是景,生活亦是如此。
幼时渴望见到初升的太阳,常听人说云南地貌独特,是个观赏日出的好去处。于是与父母跟随一摄影团,遍游云南各地,只为亲眼看到第一缕阳光,从东面的天空缓缓流露,紧接着是万丈的金光辉映着红土地。
提前一天确定了看日出的地点。是日,凌晨两三点便起。风从远方吹来,带动树叶飕飕作响,那风吹在身上稍有些冷,向我反复地重告秋的到来。抬头看天,却是满天星辰,依稀能看到银河那暗紫色的微光,倒也不觉困意,兴致勃勃地上了山。
站在山顶,才觉天气颇冷,瑟缩着玩弄手电筒,不经意瞥见地平线上隐出一条白线,白线周围是不断向外弥漫的光辉。身边的人纷纷架起相机,唯恐错过这难得的美景,白光越发扩散,由点到线到面,映白了半个天空。厚厚的云层完全遮盖住了太阳的光芒,天也灰蒙蒙一片,空中是并不讨喜的淡黄色,不觉明朗,反而升起一种压抑般的局促感。眼看天空完全亮了,云层后的太阳才悄然攀上天空,等待了数小时的日出被多变的天气耽误了。即便是几分钟的光景,也令人遗憾不已,这一天中最辉煌的几百秒如此流逝。
一行人收拾行装,扫兴返回,遇一群人举着相机看天。我顺着他们所举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朵小小的梦幻的云。它的边缘外是如梦般的紫,其中点缀着梦般的蓝,甚至更有黄橙。它就静静地随风飘动,或许一时便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从雾里挣脱出来,大体上分明是同样的面貌,换一处再看却全然不同。太阳的光忽地照向那朵云,金光亮得刺眼,似灵隐的宝刹闪耀着光芒,若玉镜般的湖面泛起金鳞,那云被点染,绯色红妆,在时间的流动里,一袭金色华盖加身,眼看它慢慢卸下戎装,转身告别。
这又何尝不是缺憾美呢?如果我看到了日出,或许就很难看到在彩云之南这般美丽的彩云。我尝试着宽忍了缺憾,她报之我以在缺憾中独自的美丽,这可谓是一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淡然的平常心吧。完美主义们称之为精粕,那我就姑且称之为精华,因为我在其中,又多拥有了一次享受的体验,发现美的眼睛。
所谓生活的惊喜,想来也便如此,无心插柳,同样能看到她惊艳的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