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一日三餐,在乡下过日子,谁家离得开灶台?
一月二十一日,冬,一家人带上行礼,准备回到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外婆家。
记忆中的外婆,是个左手端盘、右手握锅铲,身上还记着围裙的七十岁出头的老婆婆。每当回到外婆家,出门迎接的外婆的手上都会拿着我喜欢吃的零食。坐到餐桌前,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都是外婆当天所做的新鲜饭菜。每次吃完晚饭,自己就感觉像一个胖子,走都走不动,眼里散发出幸福的眼神。
而这些可口鲜美的菜品,不仅有着外婆那双巧手的功劳,还有那个陪伴着外婆做出一道道饭菜的灶台的功劳。
砌灶简单,砖块垒就,泥巴涂抹,刷上石灰,半天就成。砌灶也不简单,得省柴,得旺火,锅要热得快,烟要出得净,还千万不能到了烟囱。
但这些难题在外婆眼中已经成为了轻而易举的事了。
在灶中烧火,看似简单,却处处是难题:添柴时柴火的大小与时机;扇子扇风的力度与角度;控住火候时的方法与技巧……而外婆面对这些“妖魔鬼怪”时,却十分闲适和从容:控制火候大小时,她十分冷静、从容地挑选柴火并将其扔入灶口,那火就像是得到了甜头的小孩,一下子就从小火变成了旺火……
但每当我来操作时,那灶台就从一个乖巧的小孩变得调皮:炒菜时,想要让它变成旺火时,它反而跟你对着干,让本来奄奄一息的火苗直接四处逃窜,不见踪影;煮汤时,那文火在密不透风的厨房中,忽大忽小……这导致我烧的菜“青一块,紫一块”的。
外婆见我烧坏了菜,笑着对我说:“咱家的灶台是个‘调皮鬼’,全家除了我,谁都不能用它制作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你呢,只需要和这个灶台慢慢磨合,建立关系,和它成为‘朋友’,这样你就会易如反掌的和它共同做出一道道菜品啦。”
虽然我按着外婆的嘱咐去和这个“调皮鬼”进行交流,但是它十分倔强,怎么都不愿意与我配合:起灶时,我一边往里送入有着火苗的柴火,一遍往里面扇风,但这灶台就是点不着。外婆帮我点着灶台后,没过多久,它反而又熄灭了。外婆见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灶台怕不是看不上我孙女吧。”
我和外婆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看着别人家的烟囱里冒出滚滚白烟,我不禁叹了口气。外婆见状,握起我的手,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刚刚接触灶台,当时的我也无法和它配合完美,可以说是一道菜都做不出来,但是我的母亲说,每代人都有这一天,这一切没有任何技巧,只要耐心地和它进行不断的磨合,使得你们可以配合至完美。”
聆听完外婆的故事,我仿佛被菩萨指点完了一般,冲进厨房,继续跟灶台磨合:我在起灶的时候不再心急,而是随着火势的大小来控制添柴的频率,果不其然,它变得“温顺”了很多;中途转换火势大小的时候,我不再利用添柴这种方式,而是拿起了蒲扇,利用扇风这种简单的方式来控制它,而那灶台,也变得配合……我和那灶台也慢慢熟悉了对方,仿佛在互相理解和帮助。
人生也不曾是这样吗?在跟生活不断的磨合下,才有了一个个有趣又不失个性的灵魂,而这一个个灵魂,才造就了这个美好而又不失风趣的世界。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那灶台不仅维持着外婆的生活,还保存着一代代人和它互相磨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