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仍清楚地记得，外婆最爱吃开心果。
那天，姐姐进城，买了两袋开心果给外婆。我开心地撕开包装袋，剥给她吃。外婆不舍得吃，躺在炕上的她努力向上伸伸手，轻轻地挥了挥，虚弱地吐出两个字：“给我。”她用力抬起枕头，硬是塞了进去：“好东西要慢慢吃。”
我在外婆耳边，悄悄对她说：“外婆，我想吃。”可妈妈耳朵尖，大喊：“妈，别给她。”小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很生气，穿着鞋子上了炕，又把鞋子“啪啪”甩下地，钻到被子里“哼哼”个不停。
一会儿，妈妈走了。外婆从后面轻轻摇摇我，小声说：“小乖乖，你想吃，都拿去。”她举起那布满老茧的手慢慢把枕头翻起来，一把一把将开心果“撵”了出来，确定没有了之后，才放下枕头，把头埋下去。我高兴得要命，一下子光着脚蹦下了炕，捧着开心果。我抓了一把给外婆，她却推了过来，用颤抖的声音说：“孩子，拿去。”
这件事只有我和外婆知道。
不久，外婆过世了。听到消息的我瞬间长大许多似的，眼泪快溢出来了，却使劲撑住。在送行的车上，妈妈和姐姐默默流泪，我却痛哭失声。
现在想起来，依然对外婆满心愧疚：外婆，那是您最后一次吃开心果，您却都给了我！您是多么体贴多么“奢侈”地宠爱着我啊。
清明节了，外婆，我想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