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冬天的句号都是春暖花开。
——题记
我是一把手术刀。
我有无数个“主人”,有无数人使用过我,我锐利的刀尖划开过无数人的皮肤,至今我都记得那种感觉——鲜红、滚烫,跳动的脉膊与心脏。
从2020年的第一天开始,我变得前所未有的忙。
要做的手术明显增加,我在好多医生手里交递,他们脸色严肃而紧张,我毕竟不是活生生的人,有好些事情都无法理解,但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件事。
有很多人正在遭受病魔的折磨,而那些操控我的人,是一座城市、一个国家的英雄们。
有时候会难得地闲下来,我就静静地躺在医用推车上,透过围在病床边的白沙看到病人在床上无声的流泪。
说不上来的感觉,我竟然也跟着悲伤起来。
病房里有时会摆上电视机,俗套的电视剧大家都不在乎,大家只在乎中央台的新闻以及那位叫钟南山的院士的发言。
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和疲惫的神情,那时,再痛苦的病人也会感激地展开笑颜,笑着说:“你看啊,还是有人在拯救我们呢,我们还没被放弃呢!”
我还记一位穿着婚纱的姑娘。
那是小护士陪我去手术室的路上,猛然的她的脚步顿住了,我疑惑地朝着她看的地方望去——那是一位坐着轮椅,带着呼吸机的姑娘,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她的皮肤很白,几乎和那件婚纱融为一体。
我看着推着她的护士把她送到一面玻璃前,透过玻璃,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他手捧一束鲜红的玫瑰,原本该是喜悦的脸上却只有两行泪水。
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听不真切,只发觉男人不住地流泪点头,那姑娘止不住地颤抖,用尽全力扯下了她的呼吸机,苍白的唇落到了玻璃上。
我再望去,推着我的小护士已经红了眼眶。
后来医生做手术的时候她也止不住的流泪,我用尽全力去听,隐隐约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个漂亮姑娘是一位警察,在她追查犯人时被犯人传染了病毒。如今已经治不好了,心里还想着要见自己的男朋友一面,就在刚刚,那么年轻的一个生命去了天堂,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又想起那位姑娘清秀的脸和那洁白的婚纱,又感受到滚烫的鲜血正染红着我,我又一次感受到人们跳动的心脏。
高温将我从回忆里拉回来,疫情稍稍缓和,我们这批一直活跃在一线的医疗器械,最终也要被销毁。
我带着我的记忆温和地躺在炉中,当我开始融化的时候,我感觉我好像也有了生命。
终于,我成了一条鲜红的,见证过人们悲欢离合,承载着人们生命的,见证一个国家的伟大决策的滚烫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