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吃鱼,我的心里就会涌现出一些复杂的情感。爱到非它不可,恨到宁死不吃。这两种情感分别来自于我的妈妈和我的“会做饭”的爸爸。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妈妈和姑母两个人正在家里忙碌着,妈妈见爸爸还没回家,仍在河边钓鱼(实际上在河边偷吃我的饼干),觉得他太辛苦了,就在家里精心准备了酸菜豆腐鱼犒劳他。我和我姐一向鼻子很灵,那鱼刚出锅,我俩就赶紧搬了个小板凳,拿好碗筷在厨房到客厅的必经之路上堵截,在我俩的纠缠下,我们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吃了!那鱼的外皮有一点点的棕褐色,应该是先将鱼放在油中靠一会儿,然后再加水加酱油熬汤,中途加生姜花椒进行提味的。将外面的鱼皮挑开,映入眼帘的,是白嫩嫩的鱼肉,轻轻一戳挑一块送入口中,吃起来软软嫩嫩的,因之前的生姜去除了腥味,又渗入了酱油的香味,真是色香俱佳,让人无法自拔。
吃完了鱼,就来吃副菜。酸菜似乎没有了往常那么酸,还有丝丝甜味,很有嚼劲。豆腐是在煮之前,用水浸泡过的,入锅比较迟,火候把握的好,在锅中没有噗开,所以吃的时候,外面的皮略微有一点紧,但是一咬开,里面就和果冻一样Q弹,带有鱼汤的鲜味。还有那汤,外观就美,有几小片红辣椒,几根青葱点缀。鲜酸相宜,醇香可口,余味悠长。这样的冬天,喝上这样一碗热热的鱼汤,整个人都醉了。鱼汤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即使过去了十多分钟,那味道仍在口腔中冲撞,久久不能散去。真是滴滴难舍,太好喝了!等我俩回过神来,想再讨一点吃吃时,咦?鱼呢?妈妈一边盖盖子一边说:“这是为你爸做的,要多留点给他。”唉!这么好吃的鱼为何偏偏拿那么多去喂他!他只知道狼吞虎咽,他会品吗?等我爸一回来,满脸幸福大口胡嚼地吃着鱼,我俩就在旁边盯着他,那模样,就好像是“途中两狼”似的。
上面是一个正面的例子,下面我要讲的是一个反面的例子。我爸几天前吃了我妈亲手为他烹饪的爱意满满的酸菜豆腐鱼,深受感动,也准备去做这道菜,他觉得我妈可以,他一定也行。等他兴致勃勃地把计划告诉我,我只回了一句话:“爸,谁给您的自信?”但我这绝对不是打击他。我爸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有一次突发奇想,炒了一盘白菜,结果焦了,那好,焦就焦了吧,但为什么另一半还是生的?!就他这厨艺,我无法想象,当初他一个人出去闯荡,是怎么活下来的,我都比他好,虽然也会焦,但至少不会生,所以那天我触发了家里的一级警报,纯粹为了全家的生命的健康着想。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桌上只有一盘鱼,那鱼刚端上桌的时候,我就发现鱼是用瓷盆装的,我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光看鱼的外表,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很普通,所以我就暂时消除了警惕,可最终还是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刚开始,大家边吃边聊挺开心的,但是越吃到后面越不对,这鱼的味道怎么怪怪的?我便开口问:“爸,您这鱼从哪里来的?”他得意的说:“就在大坝另一边的船上买的,老板认得我,便宜的很!”我当时吓得筷子都掉了,赶紧把我姐拉出去吐,干哇了半天,眼泪挤了一大把。天啊,我亲眼看到的,那条船上的鱼都是在大水凼里养的,凼里的水几乎一半是船上排放的废水,油乎乎的,鱼每天开口闭口吐泡泡就是在柴油水里。真的不敢想了……我俩回到桌上都不敢动筷子。可姑父的胆子大,不以为然,还在吃。他挑开鱼头,突然说了句:“这是什么东西?”我凑近一看,这不是鱼鳃吗?!全家安静了,我明白了些什么,跑到厨房拿了个勺和一个大盘子,我把鱼盛到大盘子里,用勺在盆底一舀,哇哦!全是鱼鳞,果然,我之前就好奇,鱼鳞去哪了,原来全在汤里。
后来的结局想必都猜得出来,那天晚上全家人都没吃饭,结果我和姐晚上十一点多饿得从床上爬起来泡方便面吃。不得不说,我爸那鱼的味道真上头,至今我仍无法忘记那股柴油味儿。我的老妈呀,你在哪里给我找的这个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