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或许是最深的愿望,是人与人之间牵绊的绳索;然而,就是有那么一天,我默默地,为他人许了一个愿望。
哦,是那个日暮时分,微风里他又拖着沉重的装满了煤气罐的破三轮车,“嘿呦嘿呦”地走过来。转角处,路灯断断续续地发光。阴沉的灯光打在他的帽上——他的脸上黑了一片,倒也与他的肤色相差无几。我很小就认得这张皱巴巴的面孔了。
印象里,这个干苦力的老人常常是拖着那三轮车,从早上六点零,累到深夜七八点,永远拿个扩声录音机,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模糊的绍兴话,老老实实地干着手上的活儿……老人也认得我,抬起头,咧着嘴笑了:“唷,长那么大啦,你以前可才这么高嘞,太快啦!”说着朝我比划比划,摆摆手,也不肯停下歇歇。走远了……
我下意识地回头,停在路灯下盯着那黑色的背景渐行渐远,终是消失在更暗的地方。就这么几分钟,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觉得闷闷的。
这位可敬的老人,兢兢业业几十年,早过了退休的年岁,却仍不肯安心待在家里,成天早出晚归,累得很哪!
路灯的光忽闪忽闪的,却依然亮起它最后的能量,照得四周明晃晃。
我就着这光,就着远方的黑暗,默默地许了一个愿望:
老爷爷,别太累了。
夜风在吹,吹不散灯光,更吹不走那执着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