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柔和的月光笼罩着这个宁静而又美丽的村庄,村口的老槐树下,隐隐约约可见一个蠕动的黑影。突然,从村庄里传出一声狗吠。这一声狗吠打破了宁静的村庄,接着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村子里也有三三两两的屋子里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给村庄平添了几分温馨。
伴随着第一声狗吠,老槐树下那个黑影猛的抬起头,向村庄里遥望。两三分钟后,顺着老槐树下那条路朝村外蠕动。狗吠声逐渐停歇下来,那三三两两亮起的昏黄的灯光也依次熄灭,整个村庄陷入一片宁静。
第二天早晨,太阳才刚刚冒出山头,铁蛋就顶着满头满脸的水珠跑出家门。
“干啥去?把脸擦擦!”铁蛋妈拿着毛巾从屋里出来,刚好看到铁蛋消失在院子门口的身影。见铁蛋并没有折回来,又拿着毛巾折回屋里。
铁蛋一口气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三两下就爬到了最高的枝杈上坐下,一只手抱着枝杈,一只手搭在眉骨处,伸长了脖子向村外张望。
此时的村庄里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升起了袅袅炊烟,还有一些人结伴下地干活去。
“铁蛋,又来等你表哥了?”从老槐树下经过的人,看到了像猴子一样坐在枝杈上的铁蛋,抬头问道。
“嗯,我妈说了,表哥这两天就回来!”铁蛋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回答道。
突然,从村庄里冲出来几条狗,停在老槐树下,朝着村外那条道上狂吠。
铁蛋仔细一瞅,发现村外正有一个人慢吞吞的朝老槐树走来。
准备下地的人们都停下脚步,等在老槐树下,铁蛋也从树上溜下来,挤到人群最前面,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慢慢靠近的人影。
那个人影渐渐的走近,铁蛋看清了他的样子:大概一米七左右的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低着头,一身看不出来颜色的西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襟和袖口还有几处破洞,腰微微弯着,露在外面的双手满是污垢。
随着那人走进,狗吠声越来越大,若不是人们拦着,估计早就已经冲上去了。
那人走到距离老槐树两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铁蛋。这时铁蛋看清了他的脸:满脸脏污,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双眼无神。铁蛋脑海中又闪出四个字:疯子叫花。心里想着,他也就大声的喊出了那四个字:“疯子叫花!”
“铁蛋,我是表哥……”突然,那人看着铁蛋说到。声音有些低沉嘶哑,听着很不舒服。
铁蛋愣在了那里,铁蛋身后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只有狗们依然尽心尽力的行使着自己看家护院的职责,狂吠不止。
“不!他不是我的表哥,他一定不是我的表哥!”铁蛋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疯子叫花”,一边摇头,一边在心里否认。
铁蛋记忆中的表哥从小学习就非常好,他是全村人的希望,所有人见了都会叫他天才,从小学到高中,考试永远是年级第一,大学毕业后去了大城市开了一家叫“海之洋”的公司。表哥一直都是村里人的骄傲,也是铁蛋的偶像,眼前这个人怎么会是表哥呢?
“铁蛋,他就是你表哥……”闻讯赶来老槐树下的铁蛋妈,抬手抚了抚铁蛋的头,看着那个叫花子一样的男人,声音低沉的对铁蛋说到。
铁蛋猛的回头看着妈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继而转身朝家里跑去。他一路哭着跑回自己房中,爬上床,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一定是自己没睡醒,只要睡醒了,表哥一定会开着车回来的……”铁蛋躺在被窝里安慰着自己,可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过了一会儿,堂屋门“吱呀”响了一声,接着传来了爸爸妈妈和另一个人的说话声。
铁蛋躲在被窝里捂着耳朵,不想听他们说话,但还是忍不住爬起来,悄悄趴在门后面听他们说话。
从他们的谈话中,铁蛋知道了,原来表哥在公司起步的头几年尽心尽力,随着公司走上正轨,表哥开始偷税漏税,再后来甚至参与了一些不正当经营。最近,东窗事发,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公司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落得如今的下场。
“表哥,你太让我失望了!‘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句话还是我第一天去上学的时候你亲口跟我说的,可是,你自己怎么就忘了呢?”铁蛋猛的拉开房门,冲到表哥面前冲他吼道。
表哥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早晨,铁蛋起床的以后,没有在家里看见表哥,问过爸妈才知道,表哥天不亮就走了。不过,走的时候让妈妈转告铁蛋:他让铁蛋失望了一次,他已经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再让铁蛋失望了。
铁蛋再一次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三两下爬上最高的枝杈,一只手抱着枝杈,一只手搭在眉骨处,伸长了脖子向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