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人过春节,好像是从来都不记时候的。哪天全村一起热闹了,不是办喜事,就是在过年。
过年的时候,虽然鸡鸭鱼肉满桌摆,但最受客家人喜爱的却是老鼠粄。因为,客家人的一天,是从吃腌面、老鼠粄开始的。说起老鼠粄,我是最熟悉的,因为我们家每天早上起来吃的几乎都是老鼠粄。但就是永远都吃不腻。老鼠粄是客家的特色小吃。因为两端尖尖的,形似老鼠的尾巴,所以叫老鼠粄;还有人说,吃的时候,用勺子舀不起来,溜来溜去,很是狡猾,像老鼠一样。但的确也是这样。有人觉得叫老鼠粄不雅致,便唤其珍珠粉,因为老鼠粄晶莹剔透的外形,盛在碗里,考究的会撒点葱蒜肉沫,那就色味双绝,堪比珍珠了。
老北京的春节是从喝腊八粥吃腊八蒜开始的,但客家人腊八却是整个村的人都聚在一起打糍粑。小孩子参加不了,毕竟力气太小,也不够细心,自然是不行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美妙时刻了。当糍粑粘在一起了,就差不多了。大人们生猛一点,会直接抓一把生的糍粑往嘴里送,小孩就要吃蒸熟了的。吃进嘴里,软软糯糯,甜甜腻腻的。有时候吃的太心急,还会把嘴巴烫得起泡儿呢。
小孩儿准备过年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上街买绿豆冰沙。街上的绿豆冰沙不同于家里的。家里做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尝不出甜味儿;街上做的就是甜得很,绿豆里面沙沙的东西也被他们过滤出来了,喝一口,甜得不行,润的心都化了。我们忙着吃小玩意儿,大人们倒不紧张。他们总是在与亲朋好友谈话,至少我是没见过他们忙的样子。
差不多在腊月二十三时候,我们会上山祭祖,向祖宗许愿,希望能保佑子子孙孙今年都能平平安安的过。过了二十三以后,大家就很忙了。家家户户有的人会贴对联福字,有的人会贴门神,大家都在大扫除,寓意辞旧迎新。常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希望把去年的灰尘都扫了去,明年就能收到大把大把的福。还要准备鸡、鸭、鱼、猪、菜和过年打的糍粑,这些东西都要准备齐全。一是送友,二是给自己留着,毕竟过年的时候铺户也都关门了,到时候想买,可就不容易了。
除夕那就是热闹得很了,吃团圆饭是重头戏。走在街上,处处都是红红火火的,哪里都能闻到酒肉的香味。小孩炫耀着自己红红的新衣;母亲们就在讨论着衣服的布料;父亲们……已经喝得昏天倒地了。那些在外地工作的人,无论离家多远,一定都会回来吃团圆饭。大家都特别高兴,到了深夜依旧灯火通明,大家都等着电视上的春晚倒计时数到零的那一刻。
“3,2,1!过年啦!”
外面的鞭炮声便响彻云霄,惊天动地。小孩子们都害怕的捂上耳朵,嘴里却依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年初一就安静许多,除夕时明明还是人山人海,今儿个就没什么人了。地上到处都是燃放的爆竹纸皮,还有空了的烟花筒子。大家都在休息。
到了下午,父亲们便都不见了,我们这些小孩便和母亲们一起待在家里,迎接着面熟和面生的人,母亲却都是认识,他们来了,我们这些小孩就把嘴咧到后脑勺去了,因为红包来了。
到了年初六,也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至少对我来说是的。也许大家都是这样,门外总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快到元宵节了,早上倒是不怎么热闹,晚上,人便是越聚越多,摩肩接踵,吃的东西也是很多。人们穿着新衣裳,提着自己的灯笼。各式各样。有金鱼的,有牛角的,有方块的,有三角的,总之就是多的不行。整条街都是红红的一片。趁人多的时候我走进豆沙店里,手里攥着压岁钱多喝两口。时不时地还要斜眼睛瞄着门口,看妈妈来了没有。
天上噼里啪啦,蓝蓝黑黑的天上倒是绣上了几朵金花。我在自己院儿里拿着摔炮,往地上噼里啪啦的摔。哇,我感觉这一刻就是春节最美好的时候了。
眼睛一眨巴,春节就过去了。但也没到该上学的时候,可大人们就早早地去工作了。春节结束,可客人家的喜庆热闹还没结束呢。
元宵后没几日,客家人赶集的时候到了,可在街上的都不是客家人,都是从各地来的送货商人。客家人早早就起床了,为的就是想要的东西别被卖完了,也应了那句俗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大人们倒是很认真地挑选东西,小孩儿就是拿着剩下的压岁钱看看还能买些玩具或者小鸭什么的。
这天过了,意义上的春节,结束了,客家人的热闹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