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
那年夏天的蝉鸣格外聒噪,晏安家门前微风轻拂,零星有几片树叶落下,好像在预示着秋天的到来。
少年晏安更是感知到了秋天的到来,他早早穿上了外套,一蹦一跳地跑进了院子,打算去找他的母亲。
“妈!你……”晏安兴致十足地喊着,可当看到母亲正曲着身子往江望枕下塞钱。母亲闻声紧张地猛一转头,发现了晏安后,她尴尬地直起身,说,“小安,找妈妈有什么事吗?”晏安对着妈妈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跑开了。
晏安越跑越快,好像在逃离那个房间一般。他听见风声轻轻吹过耳边,路边的麦田发出“沙沙”的声响,终于,他停在了麦田旁的稻草人边。他用尽全身力气忍住马上流出的泪水,轻轻地说:“妈妈,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您还是不愿给我钱让我去上学啊。江望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晏安越说越委屈,一把扯下了脖子上那条江望为他做的小项链,扔在了稻草人脚下。
江望一路从家追到了麦田边,躲起来悄无声息地一字一句全听清了。他闭上眼睛,捏碎了手中一袋子买来给晏安的饼干。江望又趁晏安走远,跑过去捡起了他扔下的项链。
晏安再没有主动理会过江望,两人各怀心事,家门口的梧桐树叶正一点一点变黄,秋天来了。晏安本来换季总是生病,这次没有江望默默地提醒,发了很严重的高烧,昏睡不醒。母亲和别人去市里玩了,江望沉默地坐在晏安床边,笨手笨脚地照顾他。“外面……风……好大。”突然,晏安皱着眉小声嘟囔着。江望眼睛亮了亮,捏住晏安的手小声应了一句:“是。”“哥,……我……对不起……”江望听到这句话,垂了垂眼皮,摸了摸晏安的头。“我……想吃……西瓜……”江望用几乎不可察觉的声音呢喃说,“好,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弄,别怪哥哥就好。”然后起身走开了。
晏安病好醒过来时,看到了一块切开的西瓜,和躺在沙发上的江望。此时,已是深夜。
晏安从未知晓这是江望蹬了二、三个小时自行车跑到山外小镇上买来,又搬回来的西瓜。而江望也绝不会提到那天风很大,梧桐树差点压弯了腰。他的自行车一次又一次地被吹偏,他一个人紧闭双眼,一次又一次地把自行车摆正。回来的时候,天已乌黑一片,一颗一颗的星星挂在空中。江望看着星星就像,小安他的眼睛比这些星星还要好看。
晏安回想起自己生病时的种种,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泪水早已打湿衣角。他轻声对着江望说,“哥,你真的很好很好,还有,对不起。”他死死地抱住了熟睡的江望,泪水不断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