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青烟从铁蛋的窗户中飘出,舍监早就注意到了,只不过这烟不是铁蛋点的,而是因为行色匆匆的不速之客点的。
他是铁蛋的表哥。拘谨的坐在扶手椅上,这椅子不断地旋转使他感到极其不适。从他破旧的衣服,宽檐的草帽,不难看出,他是一位生活有些穷苦的农夫,两手夹着烟,眉头紧皱,嘴角一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的把烟摁进烟灰缸,长舒一口气,吐出满嘴的灰烟,再抬起头,站起身,十分缓慢地说:“铁蛋啊!你知道表哥的苦,把你拉扯大这么大供你吃穿供你上学,表哥也是很穷的啊……”
“到底你要干嘛?少废话!”铁蛋极其不耐烦。
“请……请你帮我写封信。”表哥吞吞吐吐地说,仿佛害怕铁蛋的拒绝。
“写信?”铁蛋轻蔑的说,“可以是可以,不过要付钱。”
表哥惊了,这从小由他拉扯大的小孩,竟然现在来要自己为小事付钱,还不如找村里的算命先生写呢,可既然来了。表哥按捺住心中的万丈怒火,问:“你看看要多少呢?”
铁蛋倒是挺大方的,不仅不慌地问:“你给多少啊。”
表哥从衣袋中找了半天,找到三个苹果,放在桌上,“就这?”铁蛋不屑的问,一边把他们推一下桌子,表哥囧了,从贴身的袋子里掏出五十多元钱,这沓子钱好少,十多张钞票,一大堆硬币,不等毛色,十分杂乱,还缩了点水,像位流浪汉凌乱的头发,放在桌上,显得十分寒酸。
铁蛋没去看那对钱,虽然他已经有些动摇,但他知道,这点小钱根本不够他和他的狐朋狗友过一天花天酒地的生活。
见他没有借钱,表哥那只在衣袋中的手迟疑了许久,既而,缓缓地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这张纸币也是灰的,四个小角皱了起来,还被汗水给浸湿了,但这张无疑是表哥所有纸币中的佼佼者。
铁蛋变魔术般的收下了钱。钱刚露出来。就被铁蛋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吹到他的裤包中。表哥再看看桌子那堆钱也不见了,甚至连三个小苹果也未能幸免,全部成为了铁蛋的不动产。
铁蛋终于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拨开基本几乎就没动过的书,会挥笔潦草地写下了一封文理不通,格式又不工整的信,信封也是铁蛋从不只沉睡了多少年的书柜中找出来的。
拿到信,表哥就告辞了。送了信,回到家中,表哥手上隐秘的阁楼,看看到记录钞票钞票存。他突然觉得,他为那一封信花的一百一十二元两毛七分和三个苹果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