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有一条鱼，很小，只有一个指甲那么大，能在硕大的鱼缸里游上几个来回。这是九九十岁的生日礼物。
九九爱它，每每放学就坐在鱼缸边和它说话。内容很零碎：朋友、老师、父母都含在内。渐渐地，鱼儿和九九熟了，每当九九一来，鱼儿便乖乖地游到鱼缸边，静静听着。
“如果你真的有七秒记忆，那我希望变成你。”九九常这样说。
在九九十一岁生日的时候，鱼儿一直在吐泡泡，像是在庆祝什么。
当天夜里，九九睡得很香。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大玻璃缸里。水波在上方一点一点泛着白光，假水草在波光中轻轻摇曳。九九暗自笑了，水草竟然可以做得这么假。
咦……水草外是什么？
九九抬起头，只见鱼缸外是一张脸，是鱼儿！
九九惊恐地张开嘴，却只吐出了一串串泡泡。鱼儿笑了，摸了摸鱼缸，撒了几粒鱼食，随后便默默走进九九的卧室。
九九一下子惊醒了。她看了看表，七秒，只有七秒。九九下意识地看向鱼缸，鱼儿还在睡，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九九叹了口气。
第二天，九九在和鱼儿聊天。
“鱼儿，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梦到了你耶！”
鱼儿吐了两个泡泡，摇了摇尾巴。九九笑了，抓了一把鱼食放进鱼缸。鱼儿满足地游了一圈。
晚上，九九还没睡着，她太累了，明天还要考试，又要复习，又要写作业，九九的头开始疼了，要是没有记忆，该多好啊！她又发现自己来到了鱼缸。她转过头，鱼儿正站在鱼缸外，笑着看她。良久，鱼儿竟然说话了：“我要带你离开。”说罢，它抱起鱼缸，默默看着她，“谢谢你把我养了这么大。”鱼儿笑着：“在鱼缸里呆着不好受吧。”九九浮出水面：“对不起，把你困了这么久……”鱼儿转了转眼睛：“还好了，七秒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九九有些羡慕：“你可真幸福，七秒之后，所有的烦恼都忘掉了。”鱼儿想了想，没说话。
鱼儿跑了起来，它把鱼缸端得很稳。九九不安地在水中游动，她不知道鱼儿要带她去哪儿。
鱼儿终于停了下来。
九九抬起头，发现自己来到了河边。突然，鱼缸开始倾斜，九九跟着水流跌到小河里。九九凝望着鱼儿，鱼儿笑了，挥挥手，转身走了。
九九一下子醒了。七秒，又过了七秒。她看了看鱼儿。她正朝九九吐泡泡。
天刚刚亮，朝霞刚爬上天空，草地上的露水亮晶晶的。小河边，九九抱着一个空鱼缸，默默注视着河流。
“砰——”一堆碎玻璃躺在河岸上，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
晚上，九九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条鱼，一条只有七秒记忆的鱼。
九九开始害怕了，在她心里默默数着：一秒、两秒、三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