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金黄的下午,丰收的田野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麦浪,灼人的麦香撩动着我和妹妹的心弦,只想尽快奔向亲爱的爷爷身边。
远远望去,爷爷正弯腰挥镰,在一片起伏的金色中若隐若现,广袤的苍穹把他微缩成一个褐色小点。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听到呼唤,爷爷抬起头,顺手把刚割的一垄麦子扔下,小小的镰刀还兀自握在手中,撞碎了一串脆生生的笑语。
対于两个小吃货的心思,爷爷是心领神会的。
他熟练地在土路边架起火来。不一会儿,就传来阵阵烤熟的麦香味。爷爷用树枝把麦穗挑出来,放着凉一会儿,然后放在大手里上下一搓,青玉般的麦粒就滚落下来。我们深吸一口气,两个小脑袋凑上去,抢着“噗呲”一吹,麦糠便如得到命令般四散逃去,只剩下莹莹的一小撮麦粒,在手心里安静地躺着。
这个情景以前每年都会上演一次,在我们的记忆里,这无疑是对丰收最富天伦之乐的庆祝仪式。
当炊烟渐起,桔色的余晖拉长河梁的剪影时,跟随爷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也是一大乐趣。偶尔停下来逗逗河边的小鸭子,在水面上弹个石子,追逐包抄一只晚归的蝴蝶,亦会让我们乐而忘归。每当这时,爷爷就会放慢脚步,任时间悄然流逝,始终乐呵呵地看着我们。不善表达的他,却用实际行动,把慈爱安放在我们成长的每一个细胞里。
后来,随着学业的繁忙,我们去看爷爷的时侯就越来越少了。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说,爷爷晕倒了。
从此,爷爷再也没能流利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他总是一瘸一拐,变得沉默寡言,脆弱的像个孩子。
那些快乐的时光,却如电光火石般又浮现在我的眼前。爷爷,小时候你总盼望我们长大,现在我们长大了,你却…
我已别无所求,唯一的心愿,就是请还给我那个健康爽朗慈爱的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