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是中国人冬天菜肴的主角。刚一入冬,火锅便堂而皇之地走进包厢,入至排挡。三五位好友,傍晚下班,兴致所来,围一热气腾腾的火锅,添三两小菜,或一碟五香的、油炸的花生米,二锅头便好,小聚小聊小酌几杯,敞开各自的心扉,不思也不想,说天道地,山高水长,微醺后而归,一天的烦扰尽失。
儿时乡村,冬闲的母亲偶尔会模仿城市流行的火锅,那是全家人最幸福的时光。火锅的素菜,家里菜园地土产,主料却需要起个清早,上小镇菜市购买。或是牛肉,称牛肉锅子;或是羊肉,称羊肉锅子;或是蛋饺、鸡肉、咸货杂放,俗称“三鲜锅子”,以主料命名之。母亲的火锅,形像神也似。一盘半大的铝制锅子,煮好了主料,摆放在土制煤炭炉子上,炭火舔吮着锅底,锅肚子咕咕地叫,冒出袅袅的蒸汽,看上去特别的暖和与馋嘴。炉边的小方桌上,搁着洗净切好的各种素菜,有菠菜、小蒜、卷心菜与芫荽等等。我们急忙摆好小板凳,围成一圈。其实,渴望尝一口的心情,早已怦怦地跳动起来。
锅里热气腾腾,母亲等待着掺进的豆腐煮透,素菜才每样放一些,用筷子借热汤按熟,一声令下,“开吃”。素菜的清脆,荤腥的鲜美,滚烫的汤汁,全家人的围拢,热闹得像过年,幸福得像花儿,气氛不比吃满汉全席的差去多少。
这个时候,平时不爱喝酒的父亲与母亲,也会小酌两杯;不爱说话的父亲,会打开话匣子,忆苦思甜,讲家族史,讲家族从江西由来;展望今朝,说文化人的好处,说读书的重要。这样的围炉家庭会,潜移默化地教育了我,也把家风家训传给了我。
岁月荏苒,转眼多少个冬,吃火锅情结未变。周末,或节假日,喜欢去排挡或小土菜馆,没有大酒店的拘束与装模作样,随便地海吃海喝,随意地说笑。居小城十多年,平日工作匆忙,忘记了口馋,遗失了开心的心情。周末一到,邀要好的同学,或同事,或亲戚朋友,放松一聚,交流情感,找回愉悦的时光。东门的大排档,或周边的土菜馆,定是必寻之地。
外面寒风凛冽,或者白雪皑皑,大排档,或土菜馆,选择一隅,大堂小包皆可。师傅一顿招呼忙碌,火锅上桌,热气袅袅,暖和轻松的气氛便飘然而至,家的气氛陡然而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便多了起来,神情放松,心理拉近,谈人生、谈工作、谈家常……无所不谈,天南地北,一吐为快,放松了自己,忘记了烦扰。此时,火锅不仅是解决饥饱的需要,也是融洽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剂良药。
火锅,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蕴含着中国人特有的团圆传统习俗。它起源于奴隶社会后期的小铜鼎,盛行唐宋,至清代,各种涮肉火锅已成为宫廷冬令的佳肴。今日火锅更接地气,融入平常百姓的饮食生活,人暖家暖国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