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直勾勾地盯着天与地的交汇处,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为了这一天,她准备了多少个日子。听她说,她攒许多好柴棍儿就是为了这一天的火烧得又旺又烈;她学许多书就为了这一天写得一手漂亮字;她在空闲时帮着收拾屋子就为了这一天家里体体面面……她等着,等着,心里的渴望一次次地燃起,却告诉自己:不急,不急。终于,这一天来了。
她坐在村口的一棵老树下,靠着树干,两腿支着地,直直的,不让自己跐溜下去。她一会儿挠挠脸蛋儿,一会儿拽拽衣角,四肢再怎么不耐烦,唯独脸始终朝着前。
她不住地搓起手来,时间久了,寒意也就侵袭了全身,她把两手缓缓地放上来,碰在嘴边儿。袄太厚,整个动作显得很笨拙,但小小的辫儿,小小的人儿,又显得十分可爱。白气从口和手之间的缝儿里钻了出来,她许是嫌碍了眼,便不哈气了。两个手插入袖口儿,继续看着前面,死死地盯着。
突然,鸣笛声响起,紧接着两缕车灯骤然闪现,她腾地从树上弹起,往前了两步,好像要离弓的箭。她眯起眼,待了几秒,身体猛地软下来,骨头好似散了架,全由皮肤连着。显然,那不是她等的人。她站在原地,没有退回树旁。她瞧了瞧自己家的方向,又转过头来,望。
夕阳斜下,一轮红日渐渐沉落,把村子照得和蔼而宁静。炊烟升起来了,可只是零零散散,也没什么锅瓢碰撞的声音。红日已到了天与地交汇的线上,她有些燥了,跺了下脚,但毫无回家的意思。再一次抬头时,又一辆车!她愣了一秒,然后疯狂地挥手,大笑的一刹把脸上的冰破掉了,只剩荡漾的小溪心花怒放。
炊烟四处,叮当作响。鞭炮声也起来了,人们也开始走街串巷。她举着福字和对联向爸妈炫耀……
等了一年的这一天,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