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暮雨,你在何处?
月光照进窗里,洒在书桌上,却还能听见阿婆“皮擦,皮擦”的编竹子声音。这个时候啊,就一定是夏天来了。邻家的胖小伙儿,又或是石头垒起围墙人家的小姑娘们,就着夏风的燥意,在姆妈低头拾捡剥落的笋壳子时,猫着腰闪出了家门……
逃家的原因不等:或是结伙跳那地上画的歪歪扭扭的房子,又或者是小姑娘们冒着挨揍风险拿着一条自家做腰带的皮筋来一棵树下跳,还有些拢了五颗糖果大小的石子手指灵活地“拣石子”……总不过都是些小游戏罢了,而合得来的伙伴却令这一些颇令人怀念。
她大概也是前几年刚搬进来的吧,我们两家离得很是近,夏天,绿荫河下淌水捉虾、小塘附近的苜蓿荼蘼成海、等夏更深了,我们一起扒下枇杷树上的蝉蜕……一件件趣事儿尽在炙热的夏天,小女孩间也能很快熟络。
天渐渐暗了,那些门口的小伙伴儿也被姆妈逮了个正着。夏天里的傍晚,显得格外热闹。“喂,喂喂。你快出来!”是隔壁那搬进来的小姑娘又趴在我家窗子前,她又来偷偷找我去后院竹林子里玩了。我做了个OK的手势,很快便穿好了鞋,脚半蹲着,身子俯下去,走着贼似的步伐,跟个夜猫子似的,轻手轻脚地往门走去,然后再回头瞟两眼,慢慢地抽出门锁,赶紧溜了出去。还好每次都没被阿婆发现,被发现了现成的理由可不好找。
夏天的火热里夹杂着一丝惬意,揉和在空气中,弥漫,扩散。牵引着我,牵引着我们来到了这片被隐约月光映得沉翠的竹林,这大概也是我们村儿一群孩子们的秘密基地吧,无论开心,不开心,都会同几个小伙伴来这儿走走。
我们赶快跑到了后林子里,走上那几节原先小伙伴们搭的石头台阶,不过现在都被踩实,成了条真正的石头路。林中的竹很繁茂,向上望去,这一堆又一簇,好似天然帐篷,我和她就着微弱的月光,搬了块小石头做凳,双腿蜷缩着,手里摘了好几根芦苇树旁的狗尾巴草,拿在手上,不停揉搓着,卷动着,她手上的就成了只草蜻蜓,而我扯坏了叶子,扭断了叶茎,扔在一旁的草丛里,干脆专心做个观众好了。如今我屋里床边的竹盒里,还有一只早已干枯的她的杰作。
沙沙几声,飘来了雨丝,打在叶子上,绿叶相互磨搓着,发出簌簌的声响。头顶着天然的帐篷,也经不住雨越下越大,想想该回家去了。可巧,回去路上信手摘了两片大叶子,顶在头上,当是一把油纸伞,其实是挡不了什么雨的。哗啦啦,咯咯咯,笑声揉在雨声里。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急。只是这泥土路旁遍布着几个凹进去的水洼,一不小心,就中了招。幸好穿的是凉鞋,我和她每人踩一个,直把水洼里的水踩得溢出开去,现在想来真是无聊的“疯癫”之举了。
时间啊,过得也真是快啊!我们终于成了瞻前顾后的大人模样,那些不管不顾的童年往事现在想起来,还会不自觉地傻笑,我们是多久没有见面了呢,往日的朋友?
眼前,檐下,暮雨依旧,如断水流。
可惜——
回忆已旧,蜻蜓难解少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