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记忆深处,有一个老头,他总是斜倚在炕梢,用粗糙的手卷一支烟,然后深吸一口,吐出一个个白色的烟圈……他就是我最亲爱的爷爷。
爷爷奶奶抚养了我近三年,期间,爷爷唱白脸,奶奶唱红脸,虽然偶有小争执,却十分温暖。
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爷爷要去县里办事,恰好我刚和奶奶吵完架,叫着嚷着要跟爷爷一起去。奶奶把我反锁进屋里,爷爷走后她便开始洗菜。我悄悄打开窗户,低矮的平房不足以摔伤我,我蹑手蹑脚地跳下去,撒腿就往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还要提防奶奶发现。奶奶家靠近马路,穿过院子再走一段就能上道,就能见到爷爷了。奶奶猛然瞥见我,“嗬?!”地一声,扔下水瓢三步并做两步一把将我擒住,拦腰一抱把我夹在胳肌窝下,往屋里走。我扑腾着喊叫:“我要去找爷爷!放开我!”挣扎之中,我看到远处马路上一个戴着红头盔,骑着摩托车迅速移动的身影,是爷爷!我咬了奶奶的手腕一口,拼命往前奔。无奈“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还是没有“挣脱命运的牢笼”。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我赌气地坐在炕沿上看电视。奶奶斜靠着被褥,手下有一个枕头。电视里《西游记》的场景在我眼中已模糊不清,几次昏昏欲睡,当我终于抵不住困意倒下去时,奶奶迅速推出手下的枕头,准确无误地枕在我的头下。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奶奶说:“唉,小孩子啊,驴脾气……”
当我再次醒来时,爷爷就坐在我身边,我叫着抱住爷爷,诉说我的委屈。爷爷神秘地从兜里掏出“哇哈哈”,我尖叫着接过来,当时在我们的小村子里,喝上饮料实属不易。爷爷注意到奶奶手上的咬痕,明知故问:“哟,这是哪家小狗咬的?”奶奶瞪我一眼,爷爷又作势打我两下,我知趣地配合,逗得奶奶哈哈大笑。
后来我长大了回到父母身边,多年以后再回去,爷爷奶奶的头发已然全白,脸上多出了许多皱纹。我看在眼里,十分的辛酸。我长大了,可他们却老了,他们看我长大,我却不能陪他们变老……
有些记忆纵然遥远却可以让人记忆犹新,就像爷爷奶奶,许久未见,在我心里却不曾走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