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香开满了洁白的花,那一刹那间,时间似乎停止了,只有微风掠过,吹起朵朵小白花,在空中旋转着飘落在绿草地上。或许是那个人身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清早,大概五点左右。
那天早晨不知是为什么,似乎是用一种魔力在吸引着我,又或许是新开的七里香的香味把我扰醒,把我引到凉亭那边去。凉亭那边,四周被七里香所绕。这是一丛很常见的小灌木,无论是花还是叶,都很娇小。叶子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实在使人眼花缭乱。而它的花呢?则是淡白的,中间藏有几个更加细小的米黄色花蕊。花朵小得要人仔细看才能看清它本来的面目。这清幽之香,确乎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在这七里香丛旁,站着一位年迈的老人,她很苗条,几根银发在风中飘动着,穿着一件素衣服,就是背有点儿驼。我慢慢走到她附近,欣赏着眼前那美丽的景色。
“你也喜欢七里香啊,知道吗?她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海桐。”她望着七里香,说着。
我望望身边,没有人,难不成是对我说话的?可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往家走去。我在心里默念着,“这老太太真怪。”
之后的每天清早,我总是在阳台望见她在凉亭里看书或欣赏七里香,每日的黄昏,小区里总能传出一阵阵悠扬悦耳的钢琴声。或轻快动听,或低沉忧郁,每天所表达的情感都不同,如同一首怎么品都品不完的诗。
听妈妈说,她是一位英语老师,刚退休了,便搬到了这座房子里。她住一楼,所以每天下午我跑步回到家,总能望见她坐在钢琴前,闭着眼,手指在琴键上欢跳,聆听一个个跳跃的音符。
我站在窗前,听得入迷了,“这老太太为何放着好好的音乐家不做,非要去当英语老师呢?”
还有那一次黄昏,我和家人闹掰了,独自一人下楼散心,坐在凉亭里,望着七里香生闷气。
她不知从哪儿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望了望我,而后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淡淡地说:“不论是在大门外所受的伤,还是在每个人人生所留下的伤痕,甚至是家人所带来的悲伤,最终站在我这边给我安慰的,还是家人。”
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像是完全没打过草稿一般对我说了这些话。我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望着她:“老太太,那您的家人呢?”
她没说话,只是闭着眼,笑了笑。
那个下午,我学会了很多。
后来,七里香败了,她也搬走了,留下那架钢琴——已经很久没听到那琴声了。
一年很快便过去了,第二年的六月,七里香又开了。站在阳台,望见一位男子进了那间屋子,看样子应该是老太太的儿子。进去不一会儿便听到了那一阵钢琴声。
我望着开的正艳的一簇簇七里香,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