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看不出是被太阳烤黑的还是被灰尘一层一层抹黑的。清瘦的面颊有一道一道的褶子,额头上的更深一些,像风吹过湖面泛起的波纹在脸上漾开。汗水从头顶顺着太阳穴流下来,一滴一滴,他不时地撩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把,脸不知是因为炙热还是擦得太用力。黑里透着红,是暗红,像没洗干净一样。
他戴着草帽,我看不见他的头发。从他微驼的背影、有些蹒跚的步伐上分析,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两鬓该是有些斑白的吧。
他瘦小的身子上套着一件宽大的橘红色的制服,衣服太大了,以至于感觉这件衣服是挂在他身上的,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分量。厚厚的帆布手套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握在竹扫把上倒也很协调。他抡起胳膊,弯下腰一下一下的扫着,很有劲,随着扫把的飞舞,额角的青筋也时隐时现,脚下撒满零零碎碎果皮、纸屑、树叶的街道正在一米、两米的恢复它的洁净。扫了一堆了,他迅速地走到橘色的推车旁,拿起一个簸箕返回,把腰压得更低了,一手放下簸箕,一手抡起扫把把垃圾扫进去,多了,还会用脚把它们踩严实点,然后走回去,倒在小推车里,再把扫把压在上面,挂好簸箕。他两手提起车把,倾着身子,用力地把他的推车往前推着,走到一截没有扫的路段再放下,再抡起扫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街道就在他这一遍又一遍的倒腾中变得干净了。
他是勤劳的,了不起的,是我们这座城市的美容师。他用他不强壮的胳膊给了我们一份整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怨无悔。我从心底里敬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