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猪

偷看“顺年猪”

寒假一放，我知道离过年已经不远了。俗话说“孩子盼过年，大人望插田。”无非就是有好吃的有好喝的。老爷爷说，现在生活甜如蜜，每天都像过年一样。但我们孩子还是盼望着过年。

天还没有亮透，妈妈把烤热的衣裤递给我，叫我趁热乎的，快穿上。妈妈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把我的衣服烤热了再给我穿，生怕我挨冻。

今天似乎比以前每天都起得早些，我感到莫名其妙，就问妈妈：“今天是假期，不用上学，为何起早呢？”

妈妈说：“今天顺年猪。因为疫情，你爸爸在打工的城市过年不回来，你就是家里的‘大男人’啦！要担当一个男人的责任，就得早起。”

我穿好了衣服，妈妈就叫我找绳子，妈妈说，这绳子是杀年猪用来绑猪蹄子和猪嘴巴用的。绳子准备好了，妈妈就添柴禾烧开水，还准备了一个盆子放在地上，说是要用这盆子接猪血，为了让猪血快速凝结，妈妈在盆子里放了一点木炭，还撒上一些盐。

因为妈妈前几年都在外打工，所以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猪血凝结而成的“湟子”了。今年春天闹疫情，父亲决定一个人出去打工，妈妈在家就养了两头猪。我们家最时兴过年杀猪，而且不许叫“杀猪”，只许说“顺年猪”。这样说可能是投个吉利：养了一头顺年的猪。阳春三月，我家用好多钱从邻居家买回两头猪崽。妈妈就跟我说，今年过年，我们也能杀猪了，也能吃“猪湟子”了。

于是，我每天放学都去山上或者小河边挖野菜，回来用锅馇好，拌点儿玉米糠，喂养两个猪崽，两头猪仔比拼着吃食，追风似的飞起来长膘儿。前不久卖了一头猪，给家里添了一台冰箱，身下的钱留着缴纳我在学校的生活费用。

还剩一头猪是准备过年杀的。于是，我就盼着过年。妈妈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天已大亮。妈妈站在猪圈旁，看着圈里长得这么肥的猪，不知是高兴还是舍不得，泪水在眼圈里直打转。

刚吃过早饭，一位杀猪的大叔就领着两位邻居拎着杀猪刀走进了院子里。妈妈刚从猪圈里把猪赶出来，大伙儿就七手八脚地把猪撂倒，绑上猪蹄和猪嘴，用杠子抬到院子里早就准备好的屠凳上，我急忙从屋里端出接血的盆子放在猪头的下方，杀猪大叔拿双筷子插进绑猪嘴的绳子里拧了一下，高声叫道：“小孩子一边去，不要看！”

这时我才依稀记得以前杀猪的时候，大人总是不许我们在旁边看。我一听，马上就走开了，但我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听话了，一骨碌跑开，上了二楼，偷偷地看着大叔杀猪。

只见大叔一只手攥着筷子把猪头稍稍往上提了提，另一只手操起刀，从猪脖子下腔处猛地插进去，然后，用力把刀一拔，一股殷红的鲜血喷溅出来，正好冲在我放的盆子里。

妈妈早已把一锅水烧得翻滚，大伙儿把猪抬到“摇猪桶”里，把锅里的水舀起来，用水桶盛着往猪身上泼开水，不一会儿，就把猪毛褪掉了。眨眼间，杀猪大叔就把猪大卸八块……

妈妈从屠凳上弄几块肉，生火起燥，锅里重新添好水，把刚才选好的猪肉切成“斧脑块”丢进锅里，不一会儿，屋里就飘出肉香。

左邻右舍都来美美地吃上一顿，大伙儿吃饱喝足之后，接下来就是从华盛顿聊到拜登；再从新冠病毒说到终南山爷爷，然后就是乡间的奇闻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