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晚风轻抚着我的脸颊,温暖柔和中沁着几分凉意。窗外一片墨黑,只有几粒星星闪着微光,侧耳倾听浮沉在风中的钟表指针扫过的声音,勾起了那令我充满感激的记忆。
小时候我不懂事,总要奶奶几次三番地轻唤才肯起床。无论多么响亮的闹钟,都没有一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来的快。
奶奶是一位勤劳朴实的老太太,常常穿着那微微泛白的墨色棉服,佝偻着瘦弱的身子,一头银发梳在脑后,一见到我,便淡淡的笑着,眼角的皱纹也变得温和,美丽。记忆中,奶奶是不太会疼人的,她不会总是夸赞我的优点,不会再父母批评我时护我的短,只是天天做美味的饭菜,每天早上叫我起床。但是她目不识丁,没有智能手机,又怎么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的准时呢?
这天,我向奶奶重复了三次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请她务必在七点时叫我起床。可能因为太过兴奋,我六点钟便醒了。忽然,我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我十分疑惑,走到门缝处一看,原来是奶奶。
她一手扶着沙发,一手指着钟表上的指针,双眼带着眉毛一同皱起,用熟悉的乡音轻数着:“一刻,两刻,三刻……”天边微微泛起白光,朝阳像一只的小熊,笨重的爬上天空的梯子,奶奶佝偻的身子在墨色的棉服里,成了黄晕中最美好的背影。
再次醒来时,已经五十五分了,她该来叫我了吧。可是过了两分钟,她又踱着步子走向挂钟。短短的五分钟里,她竟走了三次!终于到了七点,她这才推开我的房门,用满足和安慰的声音唤我:“小懒虫,起床啦!”我假装刚醒,故意伸了个大懒腰,背过墙去,早已泣不成声。我本可以用手机定一个闹钟,却让她一夜之间爬起多次,她佝偻着身子走了一趟又一趟,只是想让她劳累的孙女多睡半分钟。
漫漫成长路上,她把爱化作一声声轻唤,装点着我的一生。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再开门轻声些,在叫醒时耐心些,在被她叫醒时装的像些。奶奶的一声声亲切的呼唤,早已成为那令我充满感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