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划裂的文明

“怎么办？会不会有人举报我？”小明在翘首齐齐看向大屏幕的人群中惶恐不安地埋下头，“早知道——早知道现在这样，我就不会在墙上乱画了！”他禁不住又回想起那次经历来。

那是一个暗沉沉的下午，老师让他们带好笔盒与书本，前往四楼的录播教室上公开课。刚上半层楼，他们就与一支高年级的队伍狭路相逢。退无可退，他们只能侧着身，在狭小漆黑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拥挤的楼梯间内等待，祈祷那支高年级的队伍可以尽快通过，给他们喘息的空间。

小明身材瘦小，被挤到走廊拐角无法动弹。他贴着身后冰凉的墙壁，手上下意识摸索着光滑的瓷砖。一片漆黑中，他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乐高墙不能建在走廊里呢？这样我们被堵在楼道里时，也不至于无事可做啊！”

“笨蛋，那样我们会被硌着的！”发声的是小明的死党小刚。小明这才发现，他刚刚竟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才笨蛋！”他准确地听音辨位，朝小刚那边击出一拳。

“行啦，别气急败坏嘛。”小刚笑着躲开，又凑到小明身旁贼兮兮道：“不然，我们自己创造一个？”说着便拿起了铅笔，往墙上一挥。借着不太清晰的日光，小明看见墙上出现了一道灰印。他惊愕地看着小刚：

“没事啦，又没有监控。”小刚劝说着。

“好吧，就，一次……”小明咽了下唾沫，小心地在墙上画了一笔。凝视雪白墙上的铅笔印，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恶作剧的快感。借着肾上腺素带给他的勇气，他定定神，拿铅笔又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不少雪白的石灰扑簌簌落下，混杂着黑色的铅灰。

“好家伙！”小刚微微吃了一惊，也更加兴奋。他一把推开小明，自己在墙上的裂缝处又补上了几笔……

“怎么办？”小刚冲他使眼色。小明一怔，又从阴暗的楼梯间掉回到人声鼎沸的操场。他冲小刚微微摇头。

下课，他俩混在清理痕迹的小志愿者中又去了走廊。长长的痕迹，触目惊心。小明深深低下了头，好像在祈求原谅一般，也像在寻找那天，他自己亲手划裂的文明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