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海拔较高的山村,村子里大多数家庭都传承着传统的耕作模式,家家户户都养殖着家禽、牲畜,生活物资基本靠自给自足。每年冬天,天气渐冷,农活也逐渐闲下来,村民们大多都在家里围坐在火堆旁享受天伦之乐,但有一件事情可是家家户户都特别重视的,也必须要办得热热闹闹的,那就是年猪节。
年猪节没有固定日期,通常是在冬月或腊月的某一天进行。各家各户一定得自己选择吉日,尽量不与邻居重合。确定日期后,主人会及时邀请村里的屠夫和左邻右舍以及亲戚朋友,请各家的壮劳力那天都得来家里帮忙,老老小小都要来家里做客,提前几天就要开始做准备工作,清扫房间场院,准备柴火、菜蔬等。
约定的日子到了,隆重的年猪节就要开始了。天还没亮,主人就得冒着严寒烧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屠夫和左邻右舍的壮劳力陆续到位。猪圈里长得肥滚滚的大年猪还在啥都不知道,美美地打着呼噜了。大伙儿早已在猪圈外面议论纷纷,一边称赞着眼前这又大又肥的年猪,一边想着用怎样的办法“征服”它。猪圈门打开了,呆头呆脑的大肥猪还朦胧着睡眼,就糊里糊涂地被绳子拴住了腿,拎住了耳朵,卷住了尾巴,就这样一群壮劳力连拖带拽地把它扯出了猪圈。大肥猪扯着嗓子嗷嗷直叫,打破了寒冬山村的宁静,同时大肥猪也在使劲儿挣扎,但一般来说这种挣扎都是徒劳的,没几下功夫就被硬生生摁在一条宽宽地大木板凳上。通常这血腥的场面是不允许小孩子看的。这时的我们,只能躲在房间里听着大肥猪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不一会儿,叫声逐渐消失,再去看时,大肥猪已睡在一条大板凳上动弹不得,鲜红的猪血已经装在一个大盆子里了。
接下来,烧的那锅水就要派上用场了,把滚烫的开水来回淋到肥猪的身上,就可以把猪毛拔掉,再用刮毛的工具呼噜噜一刨,白花花的猪皮就露出来了。大家分工合作,有说有笑,过不了多久,整头猪的毛就拔完了,猪皮也被刨得干干净净,一头肥肥的整猪就摆在了主人的庭院里。这时候,主人会在猪背上插上三炷香,用整猪祭祀神灵,以求神灵保佑来年六畜兴旺。
一炷香过后,屠夫就要给大肥猪开肠破肚了。他熟练地剖开肚皮,猪的五脏六腑一下子暴露出来,肠肝肚肺被一一拿出。大伙儿也有条不紊地当着屠夫的助手。大肥猪被分成两大块后一般会用大秤来称称猪肉的重量,称得的数据立即上报给主人,这可是这一年来辛辛苦苦劳动换来的,收获的喜悦洋溢在主人的脸上。在这之后,屠夫就会切下猪头和颈部,再将猪的身子分割成十几块儿便于腌制腊肉。这期间,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孩子了,也跟着大人们忙得跳进跳出,好奇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宰猪的每一个环节,似乎想要把屠夫的手艺一下子给学来。屠夫往往也会把猪身上最好吃的瘦肉给小孩子割上几片打发到一边去更安全。于是乎,小馋猫们便给肉片拌上佐料裹上菜叶放在柴火堆里烤着吃,那味道恐怕是孩子们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一头猪宰杀完毕已是晌午,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也陆陆续续到来了,院子里还在继续宰杀年猪,厨房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左邻右舍的妇女们分工合作,正在筹备一顿丰盛的年猪宴。中午时分,菜肴备齐,肥锅肉、萝卜炖骨头、多种农家小菜炒瘦肉、爆炒猪肝、白菜猪血汤等等一大桌子美味佳肴都端上桌来,香飘扑鼻,所有客人尽情地享受着美食,能喝酒的乡亲们也一定会相互劝酒,乘兴多饮几杯,说笑声、杯盏撞击声夹杂着扑鼻的香味飘出窗外,村子上空飘荡着快活的空气。
午饭过后,所有客人都闲下来了,围坐在火炉旁拉家常、嗑瓜子,有的也开展一些娱乐活动,小孩子们也聚在一起开展属于自己的活动,妇女们还是在厨房里忙活,收拾清洗同时为晚餐做准备。
晚饭过后,大伙儿都要散去了,和主人一一道别,同时又邀约下次在哪家过快乐的年猪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