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湖叠巘,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望海潮》
故乡的每一寸土似乎都有用途:或在院中栽下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铺满残叶和果籽;或在门前种下几簇烂漫的鲜花,招来戏蝶与幽风……
只有对面的爷爷屋后空出一大片贫瘠的土地,如同秃顶的老人一般倍感突兀——种不了庄稼亦或植被,荒芜得让人倍感可惜。爷爷寻思着请别人帮他在屋后垦出一个大大的池塘,过了些日子,爷爷一手拿着烟斗,一手在池塘里撒下一小把灰白的莲子与幼小的菱角。
对我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而言,这倒是一件新鲜事。每次暑假回乡,那便是我最开心的日子。趁着大人午休的时候,伙伴们相约来到池塘,我们像“饺子”般下到水里,那时的池塘有点浅,年幼的我尚且不知是什么缘故,如今想来应是爷爷对我们这些“淘气包”的一种保护吧。再长大了些,我们开始不满足于戏水、抓鱼,我们会蹑手蹑脚地解开拴在岸上的小船,悄悄地划着小桨在爷爷的池塘里游荡。
划呀,划呀……伙伴们估摸着离岸边远了,便开始放松警惕。年纪稍小的疯狂揽过嫩绿的莲蓬,时不时还指向远处,兴奋、焦急地大叫着;年纪稍大的撑着桨漾着水波,朝着同伴所指的方向快速划过去,引得一路的莲叶、水葫芦、菱角纷纷避让开去;更大的便卷起裤腿直接跳进水里,一手摘下翡翠盘子般的莲叶,一边掰下莲蓬放入莲叶中,手上还忙不迭地剥着莲子……一瞬间池塘绿意摇曳,欢笑声、呐喊声随着荷香慢慢地荡开去。
过了八月,莲间的莲蓬早已枯黄焦涩,穿梭于莲间的小船也渐渐少了起来。此时的我们虽不能大嚼莲子,但也不会完全老实,心里早已为下一次秘密行动出谋划策。
九月下旬,我们执着网兜在岸边网着菱角。兜住的菱总由细细的柄托住饱满的叶,好像架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菱角便躲在了那一个个小帐篷里,宛若小小的元宝一般藏匿起来——可它们怎么能躲过我们这帮小孩的火眼金睛呢?不大一会,每人便兜着一网水灵灵的嫩菱角,坐在岸边分吃起来。
回忆往事,嘴边犹存莲子与菱角的清香,使人久久不能忘怀。傍池而居,童年时的我们与池里的游鱼、蜻蜓结为了玩伴,枕着莲蓬与菱角的美梦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