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月,眼前花,还有二十二天过年家。”
我们的祖国农历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便是春节。在农村,这节日便是一年的盼头,人们排练灶火,卖粮食……即使是日子再窘迫的人家,也要把春节过得热热闹闹。过了腊月二十八,年味就如同沉封多年的老酒再度打开,飘散在村子里,使闲散的人群中充满紧张的气息。
“彘,猪也,其子日豚。”《尔雅。释兽》中这样说猪。过年了,最重要的事就是杀年猪。每当此刻,杀猪匠就忙活了起来。说是杀猪匠,其实也不是专业的。他们是半职业,全义务的农民。他们自备一尺的刀,绳子,还有一根长长的梃杖。每天等着左邻右舍来请,左手拎着杀猪刀,右手握着梃杖,显得杀气腾腾,耀武扬威。如果你碰到他,多说两句话,他便会把日程一一列数一遍。
我们家每年请的杀猪匠都是大表哥。他是村里最好的杀猪匠。他的工具齐全,力大无穷,而且下刀准,技术好,还能把猪肉清洗得干干净净。能请到他村子里的人都十分嫉羡。杀猪的这天早晨,妈妈准备了一大碗酸菜炖粉条,并端来一杯黄酒,听说酒壮英雄胆。大表哥再三推辞,但却是没拗过妈妈。我随大人来到猪圈旁看猪。这口大猪是妈妈悉心喂养的,它胖的都挪不动窝了。见我们来看它,它便支起两条又短又粗的前爪,费力地撑起又胖又重的身体,不知自己大限将至,瞪着圆圆的小眼睛在人群中四处观望。人群中一人大声说:“这猪至少400斤。”妈妈却不以为然:“它吃了千斤玉米,得有500斤!”平常杀猪都把猪的四条腿绑在一根竿子上,再由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齐心协力抬到案板上。但是大表哥说:“不用绳子捆。“只见他吩咐几个人一起把猪从侧面推倒,一个人抓一条猪腿,抬到了案板上。猪似乎感到了大事不妙,它先哼哼了几声,然后使劲尖叫,挣扎。大表哥拿起一尺长的那把刀,一刀毙命,鲜红的猪血汩汩流到了盛有温水的铁盆里。猪微微挣扎了几下,然后就一命呜呼了。猪“嗷嗷“尖叫,人们却欢天喜地,真正一副猪叫人笑的喜庆图啊!而我却毫不在意,每次杀猪,我只关心猪毛,猪尿泡,血肠,别的一概不问。我趁人们拔猪毛时,啥也不顾了。冲到人们脚下捡猪毛,一边捡一边算计,今年又能收获多少钱。因为猪毛可以卖给药房当药材。
杀猪这天的午餐简直是乡里人的狂欢。大家都凑过来,少小老幼都有,围着饭桌挤挤挨挨地坐满人。妈妈姥姥奶奶各家厨艺高超的妇女亲自下厨。做出一大盆酸菜猪肉粉条,血肠,各类菜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大人们大口吃肉,欢乐喝酒,孩子们玩玩闹闹,嘻笑开怀,老人们三五成群,畅谈家常。好一派热闹的景象!夹一块猪肉放进嘴里,满嘴流油,香而不腻。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人们喷着酒气,打着饱嗝,一边搭话一边往出走。
妈妈走到院子里,觉得少了点什么。是啊,大肥猪没了。这时,两人说话声传到我们耳朵里“真香啊!”“是啊”446斤的大肥猪,能不香吗?”我们欣慰了许多,一年的盼头,值了。农村人朴实,讲究有舍有得,好些人买了几斤猪肉,还有人在碗下压了几张钞票。
每年都盼着杀猪,盼到年底结束,有快乐,有遗憾。不免觉得眷恋。快乐的事情总会过去,但关于杀年猪的快乐记忆,每当我闲暇时,便在我记忆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