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灯光昏暗,灰蒙蒙的失意在夜光下毫无色泽,将夏夜的月拉进了寒冬的冰窖。
或许只是想呼吸几口空气吧。我漫无目地地走着,沿途的树丛在暗淡的天色下也被染上了墨绿。忽然,眼前闪出一抹靓丽的白,在乏味的背景中显得那么突兀。
俯身一望,一簇盛开的鸡蛋花肆意占据着我的视线。花瓣温软,像五瓣羊脂玉用精巧的角度嵌起。由花蕊向外晕出的鹅黄,却未被抵消。长久地注视后,它会像炙热的火焰一样在空气中燃烧;它不在乎周遭的一切,张牙舞爪,却别有一番飒爽的风姿。“五月芳香暖,兰苑露清妍。”花香浓郁醇厚中又不失沁人的清新,我何其庆幸有在此驻足,何其惊叹于这一朵白花竞能绽放出如此琼香。
沉醉间,原先的窒息感已在花香中悄然融解,为温暖的香甜所包围。但我却又为这个小小的身躯绽放出的活力而产生了疑问:这是新生的莽撞,还是垂死前奋力地挣扎?
可从古时悠悠飘来的辩驳却有力地否定了我的观点。“玉楼妆树,黄瓒翠莺前”,道出了她亘古而来,却从未易妆的姣姣容颜;“飞云暗渡,塔树佛香虔”,她就如此亭亭而立,不浓妆艳抹以强求他人的关注,也不娇柔造作地隐居以求怜惜或赞誉。她开得绚丽,舞得灿烂,只为把最好的风光献给世间。而她又是如此顽强,在这里的砖缝中,在高耸的峭壁上,甚至在北国的寒霜中,她仍然在万千挑战中生长、绽放。她像虔诚的信徒,竭尽全力,向希望朝圣——纵使不为人所知、没有诗词、没有神话,但她仍活成了一股清新。
花里花外踱,持谢红嫣紫舞,一任风缘。或许鸡蛋花就是这么想的吧。
将弥散在氤氲花香中的思绪收回,内心的郁郁早已一荡而空。我们固然平凡,固然渺小,却为何不能像一朵小小的鸡蛋花一样,以最惊艳的姿态绽放?如果已经愧对了曾经,我们为何不为将来而努力?满怀希望,向阳而生。
我迈开脚步,奔向下一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