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生下来,爷爷就六七十岁了。曾经来城市是为了看科技,现在来是为了看我。
那年凛冬,爷爷凌晨就到了小区门口,不一会儿,打了七八个电话来提示,终于在铁门内瞧见了在向他奔跑的我,顿时喜笑颜开,忙打开门,在我跌跌撞撞向他跑来时,他张开手臂一下把往我,笑成了个孩子。于是,越过社区里的凹凼进了家门,一路上把我抱着,不停逗我笑,我笑了,他也笑了。
他从包中往下掏,整只手臂几乎都伸进去了,不久便掏出几颗又大又圆的糖,充斥老茧及皱纹的手中托着几颗糖纸鲜艳的糖,虽觉别扭,却也觉得美好。有些许昏黄的灯光打在糖上,像几颗明珠样熠耀。
我抓过了糖,熟练地拧开两端的结,捏住糖含在嘴里,咀嚼着,吮吸着,陶醉其中。爷爷又笑了,抚摸着我的头,又给了几颗软糖。那时觉得爷爷宽敞的口袋是百宝箱,什么都可以从这个口袋中变出来。吃光了,舔舔手指,爷爷抱着我,带我出门买糖,一切都是那么豪爽。
一家商贩,糖几十种口味,我趴在爷爷的肩上,看着远去的行人,奔去的红男绿女,飞驰的车辆以及听过潺潺流水声。突然间,爷爷转过头向我询问要什么糖,见我犹豫,便突然回忆起我最爱的糖,给店员说后,店员用铲子铲糖后便装进口袋中,其它种类的糖也各买了一点,由于不擅表达,他说不出名字,只能指着糖然后吩咐店员购买。听着塑料袋放在这秤上的声音,听着店员用手将塑料袋打结的声音,听着塑料袋碰撞时声音,我笑了。爷爷说:“给,这糖可好吃了。”他怕我不方便吃糖,把我放下来,自己提着口袋。我走在爷爷的影子里,凉爽,而抬头望爷爷,他的额上开始冒汗。
爷爷曾扭开一颗糖递进我嘴里,我也曾拧开一颗想给爷爷却被拒绝了,爷爷假装说:“我不能吃,吃了会得病,到时候你就吃不了糖了。”现在想起,那时还真的有些贪婪,立马收了回去自己吃。就这样,爷爷跟随我,我走哪里,就用影子把我笼罩到哪里。穿越过商铺,走过车站,路过学堂,途经广场,我还未热,爷爷早已汗流浃背。
小时候,有种魔法,在沙发上睡着,会在床上醒来。爷爷不擅表达,却用行动哺育我长大,这不是一天的虚伪,而是永恒的真实。
晚霞,清风,一襟是你,一煦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