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照片上,一个慈祥的老人正静静地看着我,深浅不一的皱纹是岁月给她的礼物,上扬的嘴角,扬着明媚的笑,蕴含着满满的爱——这就是我的曾祖母,我抱着她的遗像,心里充满愧疚和遗憾。
小时候,或许因为年龄太小,不懂事,我和曾祖母关系并不亲密。
曾祖母总会给我买糖吃,而我,这个城市的女孩,每次看到那简陋的包装袋,那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糖,心中就满是嫌弃,但拗不过曾祖母的执着,只能勉强拿过糖袋,趁祖母不注意,扔在房间的角落里,不再理睬。
一到换季的时候,曾祖母每天都要说无数遍:“你衣服穿够了吗?小心着凉,天气冷,多穿点……”听着那沙哑的声音,那有些听不懂的土话,我没心没肺地把手指塞进耳朵,大声说:“烦死了,烦死了,我不冷!”
日复一日,平静的时光就像缓缓流淌的小溪,没有一丝波澜,直到发生那件事。那天,回到家,我发现自己书桌上最喜欢的花瓶没有了,一丝疑问从心里生出,我重新曾祖母的房间,才知道她在收拾我的房间时,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那一刻,我的不开心如同洪水奔涌而出,我皱着眉头,撇着嘴,大声吼道:“你……你赔我花瓶!”曾祖母拉着我的手,慌忙解释道:“没抓稳,怪我,改日……改日给你再买一个。”“我才不要你买的!”我生气地一把将曾祖母的手甩开,她瘦弱的身体,倒在床上,我却连头也没回。
往后的日子,或许是因为愧疚,我渐渐不再嫌弃曾祖母,我打开简陋的包装袋,吃下一颗糖果,甜甜的,像曾祖母对我浓浓的爱。我开始认真回应曾祖母温暖的提醒,渐渐地,我和曾祖母的关系变得更近了。
可是,这美好的一切却突然破灭了——曾祖母离世了!那一刻我无比愧疚,后悔自己那次愤怒的甩手,后悔对她说那一句句刺耳的话,后悔一次次忽略她的爱。我多希望能够重来,如果能重来,我一定在每次曾祖母给糖时,让她也尝一颗;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也要叮嘱曾祖母多穿衣,不要着凉;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因为她不小心打碎花瓶而大发雷霆;如果能重来,我真希望早点明白曾祖母的爱!
可是一切都不能重来,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思念,思念那曾经爱我胜过爱自己的她——曾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