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耳朵便是那窗棂的缝隙,聆听人间每一段温柔的旋律。
我的母亲,是一个爱惜耳朵的人。
母亲经常为我清理耳朵。她总是让我侧躺在她的大腿上,拿一根棉签,左手轻轻撑开我的耳廓,右手小心地一下下掏着。儿时的我十分好动,总是在母亲掏耳朵时扭来扭去,小嘴张张合合说个不停,不时逗得自己捧腹大笑。母亲则是笑得双肩耸动,又扳正我的脑袋,叮嘱我不许乱动,否则脏物会掉下去。棉签纤细而又柔软的末端在我耳中温柔地来回刮动,引得我瘙痒不止,死死憋着打喷嚏的冲动。母亲常常掏一会便停歇下来,稍稍移开脑袋,眯起眼,对着客厅明亮的光线端详我的耳朵,确认干净后,才满意地拍拍我的肩叫我翻个身,俯身察看另一只耳朵。
她总是在掏挖之余絮絮叨叨,悉数清理耳朵的好处,列举不清理的危害:“耳朵能听见很多声音,”她把棉签末端抵在茶几边缘抖落脏物,柔声道,“如果坏了的话你就听不见其他小朋友的声音啦,怎么跟大家一起玩呢;你也听不到汽车鸣笛的声音,过马路怎么办呢;过年也听不到爆竹声,那可太没有年味啦……”
而我的脸正对着妈妈柔软的毛衣,不由得把脸埋进她暖乎乎的怀中,指尖揉搓着衣角的毛球,心里嘀咕着:我明白啦!都明白啦……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经射出,拒绝回头,你我都来不及慢慢地等。我投入繁忙的学业中,母亲也逐渐匿于职场的追逐里。我再没趴在她的大腿上与她如此谈笑,她也再没帮我清理耳朵。童年的回忆似乎锁在了记忆的深处,只有当闲暇之时才会小心翼翼地打开来流连。我终于在一次次感悟中听到了母亲含蓄话语中的深意,以及她对我的包容与爱。
亲情是一种巨大的焰火,而你我走在焰火的暖意里抵风御寒,尽受岁月温柔爱抚。
我想,有一天能在宁静的午后,牵着母亲的手,让她靠在我的腿上,允许我为她掏一次耳朵,一同回忆儿时的种种趣事。我亦希冀能疏通亲情间的微小阻碍,与她更加亲密无间。
母亲啊,请倾听我对你的爱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