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靠在座椅靠背上,歪着脖子,几根青筋暴露出来。左手努力地想支住酸痛无力的头,却是伸了半截又兀的放下,涣散的摊在膝盖。右手无力地在包内翻找着什么,可似乎皮包韧性很好,右手独木难支,纵然几只手指灵活的很,最后却还是颓然的压在皮包上,暂作休息。前面没有座椅,他的腿夸张的伸着,就是那么随便,甚至连个二郎腿也懒得跷。裤子似乎有些短,隐约看见褪了色的袜子,几根红色的丝线桀骜不驯,硬是直刺了出来。散着鞋带的皮鞋倒在地板上,像溃败的战士。右面那只还压住了皮包的带子。也不知他知不知道,反正皮鞋就没挪窝过。
“今天是除夕。”他发泡的嘴唇忽然动了一动,喃喃道,“今天是除夕,终于有机会回趟家了。也不知道爸妈过得怎么样。”他兀的又换了一个姿势,双手疲软的顺着腿往下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空虚的声音。
一个庞大的身影忽而驶进火车站,陆陆续续的旅客提着行李箱从火车上奔下来。过了许久,人影稀疏了,才见颓废的他歪戴着干瘪的帽子,两手提着大红包装的礼包,斜挎着长及地面的皮包,醉酒似的摇摇晃晃跌走下来。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他不规律的踢踏声在四处飘荡。
一番颠三倒四的旅程,终于到了终点。
“诶!你来啦!就等你来过年呢!浑身臭死了,来来来,进来洗把脸。”手拿春联的大姐站在隔壁门口。
他兴奋地爬起来,掸去身上的尘土,提起大红礼包,捡起帽子,爱抚的拍去了上面的灰尘。摸摸后脑勺,跟着大姐走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