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为了尊严,不啄食腐尸;雄狮为了尊严,不接受人类的投食;高贵的鱼儿为了尊严,不接受嗟来之食。成都浣花溪公园的黑鱼、让我读懂了尊严的价值。
成都浣花溪公园有一个鱼塘,鱼塘边有一个卖鱼食的老奶奶。她卖的鱼食很奇特:一根长长的杆子,上面绑着一个婴儿吃的奶瓶,奶瓶里灌满了“鱼食汤”,这是鱼儿最爱的餐食。对于这种奶头喂养模式,鱼塘里的鱼儿似乎也明白,整天张大了嘴,直等着游客将奶头往它们嘴里送。
出于孩子的好奇,我和好友各人买了一奶瓶鱼食,刚把奶头伸进池内,但见:
水花四起,浪声涛涛。水花四起,溅得满池碎光;浪声涛涛,搅得龙宫不得安宁。
只见一只争得头名的红鱼努力地吮吸着,水中的奶瓶被它吸得“突突”直响,十几条杂色的鱼紧靠着它,舔食着遗漏的食物残汁。一时间层层叠叠,似是垒了一座厚厚的鱼墙,红的、黄的、花色的,让人不觉眼花缭乱。这争食夺汁的势头,让我不禁想到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看得腻烦了,想去“甜”别处的鱼,提了杆正要走,可那红鱼偏不死心,一口紧紧叼住了奶头,瓶早已出了水面,可它的嘴劲儿丝毫没放松,只见它摆动着尾巴,溅出了水花,鱼竿去哪儿,它也去哪儿,直到我不耐烦了,一个重甩,红鱼“飞”到了鱼池的另一头,摔了个大跟头,这才失望着摆着尾巴走了。
另一头,我的好友也忙着,她垒的“鱼墙”几乎要顶到天上去。我感到无趣了,在旁边坐着,不经意间瞧见一位通体乌黑的鱼儿似乎看不着也闻不见眼前的鱼食汤,目不斜视地在鱼塘最静僻的角落,悠哉地摆着尾巴,如同一位无牵无挂的隐士。
我起了好奇,随它走到那角落,乌黑得几乎与塘色融为一体,在这五光十色的鱼群中着实不起眼。我伸下奶瓶探到它嘴边,黑鱼轻轻吸了几口,又慢慢地游走了。
它的身影,似一个黑色的精灵,尝遍鱼间的酸甜苦辣,看透了肮脏污秽,于是它不去争食抢宠,争名夺利。比起哪些色彩鲜艳,被人们奉为吉利之神的金龙鱼、利于,它是最不抢眼的,又是最安然的。它或许就是鱼间的孟浩然吧……
这倒让我想起了孟夫子的《鱼我所欲也》,稍加修改,于是有了下文:
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果腹之食而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胜景美池而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众人之宠而为之?故不为苟得矣……
比起那些像低贱的狗般摇尾乞怜的人,这条黑鱼更配拥有人的称号。尊严应该是人类存活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