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玻璃落地，我痴痴地杵在那儿，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大腿上被撕裂的口子鲜血横流。没痛觉。赶紧跑去厕所，拿毛巾止血吧，母亲很快就要下晚自习了，不能让她发现。可毛巾并不管用。我没主意了，脑子里似有漩涡在流转，眼泪簌簌直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我抿了抿嘴角，咸涩黏滑。
母亲回来了，看见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像是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我哆嗦着挽起裤腿。她愣了一秒，二话不说就背着我往门卫室跑。
夜深了，风开始有些凉意。耳畔是母亲急促的呼吸声，树影从路灯的隔断中忽闪忽闪着倒退，眼前似乎结了一层粗糙的雾气。母亲身子弱，又上了一天课，一定很累。
医生皱着眉，语气坚决地说，要缝针。汗珠倏地从后背的毛孔里冒出来，我哪里受得住，站在板凳上哭闹。母亲将手搭在我肩上，柔柔地说：“没事儿，缝针会打麻药，不疼。待会儿抱着妈妈，看看电视吧。”
我停止抽泣，低着头，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医生麻利地转身，抽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针。我大力地搂着母亲，将脸别进她怀里，狠狠地吸了口气。
针扎进去的时候，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果真不疼。我松了口气，瞟了瞟医生。针在我腿上的肌肤里肆意游走，他娴熟地拉着线，像是在缝合一个玩偶。母亲用手捂住我的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消毒水味儿很重，可我还是嗅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儿。那香味萦绕在我颤抖的心尖，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了下来……。
仿佛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许久。母亲说，好了。我缓缓睁开眼，医院的墙壁白得刺眼，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在空气中持续扩散。我看了看腿上的伤口，白色的纱布盖在上面，总算是弄完了。
回到家，母亲把我抱进浴室，为我洗脚。我不自然地望着她，醒目的黑色长发裹着她消瘦的肩，发丝随意垂着，笑容轻漾，深色的眸子里，有一个小小的我在打转。
“没事，腿不能受力，妈妈帮你做一些事。”
喉头有些哽咽，她的笑容逐渐模糊。记得以前，她总爱听陈奕迅的歌，可如今我似乎许久没听她哼唱了。我时常想替她分担些重担，可她总会戳戳我的鼻子，笑着说：“小傻瓜，你就是我甜蜜的负担。”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对着幽黄的小夜灯，想着母亲那美丽而憔悴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