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外婆吧,有些人见过,有些人没见过。
我也有自己的外婆,我的外婆个子不高,但身体硬朗,也很慈祥。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就全部舒展开。外婆虽已年过花甲,却耳不聋,眼不花。外婆十分的疼爱我,以至于我经常和自己的小表弟“争宠”。记忆中的外婆,是留着卷卷的短发,乌木一般黑,总带着一串十几年依旧雪白的珍珠项链。头发间也夹杂着新生的几根银发,但是不怎么起眼。外婆不胖,个子小小的,但手脚利索,干起活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当然,外婆也很热心,经常帮助邻里解决问题,我们这栋楼上,没有外婆不认识的,也没有不认识外婆的。就这么传来传去,外婆的名声一下子在小区里好了起来,方圆几里外的,也都认得外婆。
外婆之前一直在老家,有了我以后外婆才来城里的,我也跟着她到乡下去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还小,父母工作忙,外婆便一直看着我,那时候,有了外婆,家里就有了一切。不过,在乡下生活了几十年的外婆,总恋恋不舍那老家的院子,每每周末假期里,我们便驱车回老家去捯饬捯饬那老院子。一说到那老院子,我的思绪立刻就涌了上来,那院子,是外婆和外公两人亲手翻盖出来的。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树,一棵杏树,两棵树都是外婆自己栽种的,树下还有一小块菜地,专门种小青菜。那小青菜,在外婆的照料下,绿油油的一小片,像嵌在院子里的一块翡翠。两棵树,长大了,也不用人照料了,喝雨水,晒太阳,倒也年年结着满树的果实。
院子的门是两扇原木色的大木门,镶嵌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门锁。一推开,会听见揪心的“吱呀”声。门对面的那幅壁画,画着几座青山,几只仙鹤。重点,还是在大门后面的那堆树叶子。那些树叶,早期还是鲜嫩的,现在已经枯黄了,卷曲了,一踩上去还会有声响。那些树叶,是我在院子里印象最深的东西了,小山丘一般高,就堆在大门后,大概和我妈妈一样大,要不,就是和我舅舅一样大,反正那堆叶子,年复一年,春去秋来,一直存在。
我特别喜欢外婆院子里的那把小凳子,应该是我妈妈小时候坐的,因为它有个靠背,小时候我经常和房前屋后的小伙伴儿一起在院子里玩骑马的游戏,外婆倒也不嫌烦,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们。晚上了,外婆会从两口大水缸里用葫芦舀子舀上几瓢水,放进那口古朴的大铁锅,锅底下烧着旺盛的柴火。我会帮外婆拿东西,外婆一边做饭,一边给我唱歌。外婆的嗓门大,唱歌很好听,也教我唱了几首老歌,但我忘却了。外婆的歌声,也就从那院子飞了出去。外婆的餐厅,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但是我喜欢,它承载了我童年的回忆。
外婆的院子里有一排楼梯,它直通屋顶,小时候我不害怕,就天天往上爬,站在上面,看房顶的琉璃瓦,听邻居的吵闹声,嗅人家的柴火气息。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外婆一般不上去,那上面是很高,我也是长大了才知道。但是我好奇心强,我总认为,地上的院子是外婆的,那楼顶就是我的院子了。外婆不放心,就让外公陪我上去,外公也喜欢唱歌,以前外公是当兵的,会唱一些红歌,他也就在那上面唱给我听。直到太阳看不见了,我们才下去。外婆每一次都和我说:“好宝宝,别再往上爬了,太高。”接着就转过头去对外公说,叫他别再带我往上去了。外婆对外公说话,从来都是直呼姓名。我每次听见,都觉得好笑。
晚上,院子里凉风习习,我们就坐在院子里,我坐在那把玩“骑马”的小凳子上,听外公外婆聊天谈心,看花开叶落,云卷云舒。乡下的空气都比城里好,这也是外婆一直愿意待在乡下的原因。夜色里,我们头顶着繁星点点,清朗的月光爬到院子里,在静谧的夜晚,我和外公外婆就在院子里愉快的度过。常常到深夜,我们才回屋休息。
如今,时光流逝,外婆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那个老院子,外公也懒得再收拾了,他也不愿意回去。这院子,虽没有什么小桥流水,干栏斗拱。但是我依旧眷恋着那个老院子,眷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屋一景。在这老院子里,既有欢歌笑语,也有喜怒衰乐,还有人情冷暖,自然景色。
除了这个老院子外,令我最无法割舍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我已逝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