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很长,总有诸多令人难忘的事,它们或喜、或悲、或让人感慨、或令人后悔……但每一件事,都会是你人生之旅的璀璨星光,藏在记忆深处。
犹记得童年的某个春节,发生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那时的我还少不更事,总是跟着年长我两岁的哥哥“为非作歹”。你瞧,这下,才大年初一,哥哥体内的恶作剧因子就活跃了起来。他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些许狡黠的笑容,不断怂恿我:“阿溜,咱们去爷爷的菜园子里玩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眼眸深处那股躁动,像潜伏的小怪兽,但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只天真地跳着拍手笑道:“好呀好呀。”
哥哥带我从后门蹑手蹑脚地摸入菜园,只见四下无人,高兴坏了,他随即带着我在土里打起滚来,他原本过年的新衣裳瞬间变得皱巴巴的,乌黑的头发之间夹杂着棕色的颗粒,最值得“瞻仰”的当属他那张脸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像抹上一层“泥面膜”,变得灰扑扑的,只剩下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珠骨噜噜地转动着,活脱脱一个非洲难民。一说话,就露出两排大白牙,与脸上的泥土相互呼应,逗得我咯咯咯咯地傻笑着,一直笑得没力气才罢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舒畅过。
见我笑够了,哥哥指着满园的菜对我说:“阿溜,你看爷爷种了这么多菜,叶子那么绿,肯定都已成熟了,咱们把它们拔出来,看谁拔得多,好不好?”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欺负我年少不懂事——可我确实也听信了他的鬼话。现在想想,真是蠢得可笑。
哥哥先给我做了个示范,只见他扎好马步使劲往下蹲,扯住一把翠绿的菜叶,来回拧了几下,毫不费力地将青菜拔了出来。他随手把菜扔在一旁:“瞧,很简单吧?拔出来就好了呗!你也开始吧。”
在一旁的我早已看得心痒难耐,此刻哥哥一声令下便乐颠颠地跑去,照着哥哥刚才的动作,捏着菜叶一拎,一株菜便“破土而出”。我们蚕食的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两,大半个菜园已被我们糟蹋一空,只留下一地的“战果”。看着自己丰硕的“战利品”,我和哥哥得意洋洋,不禁相视大笑,清脆的笑声像涟漪一般荡开,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心情舒畅过。
我们正拔的不亦乐乎,长辈们回来了。看着一地狼藉,爱“菜”心切的爷爷,灰白的眉毛紧紧地拧成一个疙瘩,额上的皱纹如深不可见的峡谷一般深邃,两个鼻孔一翕一张,他叉着腰黑着脸,粗声问道:“这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
沉浸在拔菜乐趣中的我们一下子被这声怒吼惊醒,垂着头战战兢兢,推推搡搡地从菜园踱步出来,耷拉着肩,沾满泥土的双手不安地揉弄着衣角,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众人看见两个“泥猴儿”,乐得合不拢嘴,爷爷的怒气也消了大半,半是疼爱半是无奈道:“算了算了,你俩爱玩就玩吧,去玩那些已经没得救了的菜,别再蹂躏我的菜园子喽……”
没有挨批,我和哥哥欢呼雀跃了起来,就这样,我们玩了一下午的“百草园”,心情像浪花一样欢腾,无比舒畅,以至于太阳藏到远处的青山后也没发觉。
我从未像那一日一样舒畅过,那天的记忆尤如华美的珍珠、贝壳,点缀了我的人生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