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我随父母、亲戚十几人出国旅游。下午到了浦东机场,安检过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闲暇。我仰头看看天高日丽、万里无云的天空,幻想着即将开始的美好假期……
只过了四五分钟,我又抬头看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机场头顶盘踞着一朵硕大无朋的云,乌黑得像用浓墨刷在天空这张灰色的宣纸上的,真应了苏东坡的“黑云翻墨”。风不再赶这群野山羊了,不知是不敢推云,还是已经推不动了。在巨大的阴云之下,万物都静了下来,外头一时间闷热难耐。两排无论是冬青还是梧叶子都变得蔫黄,似乎已失去了生命的光泽;原本挺着腰杆的小草,现在也耷拉着脑袋,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了;成群结队的小鸟未暮便归林了。一整个世界都没了生气,如世界末日一般。
终于,在沉寂了十几分钟后,它来了!一道刺目的白色闪光在远方的天际出现,像一把割裂黑暗的利剑,硬生生劈开了一片苍穹。这银白相间的闪电出现,每个人眼前的世界也是一片白色。如树枝般分叉的闪电在空中逝去,随即:
“轰隆隆——”雷声紧跟着闪电接蹱而至。如同一千辆压路机从天上霸道开过,又好像三十六雷公一齐在天上打呼噜,震耳欲聋。我尖叫着捂住耳朵,保护着受伤的耳膜。然而,这是一个所谓“连环雷”,就像潜水艇二爆,后一爆总比前一爆强。没想到,这种“后生可畏”的美德都引入雷公殿里来了。第二声雷果真威力无穷,青出于蓝胜于蓝,像黑色火药在空中爆炸,虽说我用吃奶的力气死死捂着耳朵,可仍被震得头晕眼花。
在雷声的“掩护”下,雨点突击队用机关枪从天上向地面扫射,天空像被雾笼罩,雨珠一会儿在玻璃上割出一道道浅痕,一会儿又在上面撞出一个个水坑。远远的可以听到雨点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在灯光的照射下,地面一个个被激起的水花,如星河谪落在柏油路面上。入眼之处,一整个世界都在被倾盆暴雨这冰凉冷酷的大手蹂躏着。
上海的街道上,汽车行过水潭,溅起半米高的水花,到处可以听到雨刮器在玻璃上磨蹭的闷声。许多人打着各色各样的伞,努力地顶风破雨前进,鞋子裤脚,只要是外衣没有一处不湿的。猫猫狗狗都蜷缩在树下或洞里,愁闷地望着眼前的大雨。河上不时被大风掀起阵阵浪花,水位正在“蹭蹭”地爆涨着。一会儿,大街小巷就成了空地了,只有广场上的一座雕像还矗立在中心,在接受着雨水的洗涤。
终于,半个多小时后,雨停了,在很远很远的天边,不知何时升起一座五彩缤纷的拱桥,美丽的颜色一半融入了远山与大楼的背景,像是被刷在背景上的。它巨大,缥缈,让人觉得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在七彩光的照耀下,花草树木都在新鲜如液体般的空气里舒展自己的四肢百脉,重获生机;流浪的动物们都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抖落身上的雨水,又开始嬉戏玩闹;蝙蝠代替巢中的鸟儿飞了出来,天上不时掠过几道黑影……
雨过天晴,地面干了,七彩桥也不见了。我透过机窗俯瞰眼下被雨水冲洗过的清新的天下万物,既不为第一次看到彩虹而高兴,也不为飞机延迟彩虹逝去而难过,因为我知道:人的一辈子总有挫折与困难,总有快乐和悲伤,可要知道,只有挺直腰杆扛过去,不被压力所压垮,才能看到天睛后五颜六色的彩虹,迎接温暖阳光之下的乐观时光!